半个月后,李泽煜禁闭期刚过,便来了相府。
他一见我,眼睛便红了,温声道:“止遥,都是我不好,之前让你受委屈了。”
见我默不作声,他拉过我的手:“当初我说的话,都作数的。
止遥,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他的神情还如从前一般温柔怜惜,可那双眼却变得深不见底。
“那淼淼呢?”
“止遥,我知道你心善。
异国五年,何等艰险,都是淼淼陪我一步步走过。
我答应你,你会是当之无愧的正妻,让她做个侧室好不好?”
拒绝的话就在我口边,我却说不出来。
是了,他们在异国他乡共患难时,我不曾参与。
可五年前李泽煜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时,争储之路比之更加凶险,难道不是我陪他渡过一个个难关?
我犹疑着,不愿答应。
李泽煜轻声诱哄:“止遥,我们青梅竹马,莫非你忍心不要我?”
他红着眼睛,仿佛又变成了当年在城门口摸着自己的心口对我起誓,说今生今世非我不娶的少年郎。
我终于心软:“好”。
夜里,我站在廊前发呆。
爹走过来:“遥遥可是伤心了?”
我摇了摇头,不想让爹担心。
爹叹了口气:“我早说过,李泽煜不是良人。
遥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挤出来一个笑:“爹爹不必担心,煜哥哥会对我好的。”
当初爹本是朝中清流,不愿站队趟那争储的浑水。
可我却执意要跟李泽煜在一起,爹只有我一个嫡女,拗不过我,这才为李泽煜鞍前马后地效力。
如今我们全家,已然跟李泽煜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他日即便李泽煜变心,我也只能赌一把他对我还有年少时的情谊。
可我却没想到,帝王之家,从来薄情。
若我知道今日的决定,会带给全家那么大的灾祸,我一定不会答应做李泽煜的妻。
李泽煜还是携着淼淼去求了恩典,准许她被纳为良娣,与我同日进门。
成亲的日子选在两个月后,正好是我的生辰。
他拥着我说:“止遥,我发誓,一定会对你好的”。
成亲那天,京中人人都道丞相千金终于苦尽甘来,嫁给等了五年的心上人。
可只有我知道,那天晚上,李泽煜进的不是我的房。
迎亲的喜乐声停了,外面的道贺声也逐渐减少消失。
喜烛已燃了大半,我却仍坐在床边盖着喜帕,始终没等来李泽煜与我喝合卺酒。
梨若脾气急,站在我身旁大骂:“狐媚子!
刚进门就勾着太子殿下跟她睡!
真是不要脸……”我立即打断:“梨若!
还当这是在自己家里吗?
当心叫人听去,到殿下面前嚼舌根。”
梨若仍是有些不忿:“小姐,您是正经的太子妃,大婚当日,太子殿下却如此冷落您,奴婢真是替您寒心!”
我摇摇头:“他会来的。”
一定会的。
梨若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只是默默陪我等着。
天光微明时,李泽煜终于来了。
他坐在我身侧,歉然道:“止遥,对不起。
淼淼昨夜身子不适,我才去陪她。
你也知道,她性子软糯,又是初来乍到,我实在不忍心让她新婚夜一个人。”
喜帕下,我自嘲地笑了。
我想质问他,不忍心让她一个人,便忍心让我孤身枯坐至天亮?
这是她的新婚夜,难道就不是我的?
可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我只能装作一副轻松大度的样子:“不碍事。
煜哥哥,掀喜帕,喝合卺酒吧。
喝完酒,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李泽煜掀开了喜帕。
我这才看清,他鬓发微散,眼下微青。
我不愿细想,我等了一夜的夫君,昨晚宿在别的女人那里时,是如何去共赴巫山行云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