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颤抖着嘴唇,想说点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薛瑶有气无力的靠在陈泽遇怀中,转过头来开口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钱。
“沈旭,能不能给我打点钱,我要去法国旅行,钱不够。”
“阿遇他生病了,这是他最后一个愿望。”
她见我不回答,面带恼怒。
“不就是问你要点钱吗?也就你半个月的工资吧,你赚钱那么容易,出差两天就赚回来了。”
我盯着她的脸,就像从未认识这个人。
她苍白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有颜色,黑沉沉的倒映着我,显得那么渺小,无足轻重。
她觉得我赚钱容易,是因为那些辛苦,我从不在她面前说,怕她担心。
有一次被甲方灌酒灌到胃穿孔,我都是拜托同事送我去的医院。
接到她电话时,我也只是笑着说这次回去奖金会翻倍。
我喜欢听她笑,笑声像清脆的铃铛,总给人一种希望,支撑我为了她为了家庭努力工作。
可是我却一次次发现她为了一个男人在我面前哭,还说这种伤人的话。
陈泽遇接过话茬,语气有些虚弱。
“瑶瑶,你别怪他,毕竟我只是一个外人,也许他还巴不得我死了,不要再来找你,怎么会给你钱呢?”
“只是,我要带着遗憾去世了。”
他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泪。
薛瑶迫不及待的安慰他:“阿遇,你别这样想。我把5个月的孩子都打了,还不能证明我要为你实现愿望的决心吗?”
在他们你来我往中,我的手渐渐攥紧拳头。
上周我带她去产检,医生将听诊器放在薛瑶的肚子上,示意我凑过去。
我拿着听诊器,耳边传来轻微的响动。
那是孩子的心跳。
医生交代:“孩子5个月已经成型了,平时外界的声音他都能感受到,所以作为爸爸妈妈呢,平时要多跟他交流交流,让他感受到爱。”
我满怀期待的每天晚上对孩子说爸爸爱你,给他念一些温暖快乐的诗。
薛瑶却推了推我的头,说我幼稚。
但是如今,这个孩子就这样没了,他能感受到爱,肯定也能感受到被母亲抛弃的痛。
在极度的愤怒中,我挥出了我的拳头,照着薛瑶的脸上打了一下。
薛瑶立刻尖叫地捂着脸,不依不饶的用手挥打着我。
“打胎受伤害的是我,得绝症要死的是阿遇,你不同情就算了,还这样对我,赔钱!”
陈泽遇也出手帮忙,却被我一把拽住。
"你跟我过来,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绝症,熬了五年都没死,还这么生龙活虎!"
事情闹得很大,路人围在病房前,警察也赶来了。
陈泽遇挣扎着不愿检查,我只带他做了几样血血常规,就被警察劝了回去。
那天晚上,我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大口将酒灌下肚子。
胃里火辣辣的疼,心中一片麻木。
我一字一句地起草好离婚协议,将它放在面前。
这个曾经温暖的家里,只剩无尽的压抑,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不敢停下喝酒的动作,生怕稍稍清醒,就想起这些事。
迷迷糊糊间,我看向那瓶从罗马尼亚带回来的红酒,它包装精致,静静矗立在那。
澄澈的红,像我眼底的血。
那是我打算留着和薛瑶结婚纪念日喝的。
我打开它,一杯接着一杯,独自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