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云思贤云暖青的其他类型小说《界面神入世修行中云思贤云暖青全章节小说》,由网络作家“阿彻撤不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还活着。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昙蕊便如同溺水获救般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直到肺部传来疼痛才找回真实感。回过神后,她无意间瞥到自己纤长白皙的双手,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似乎,长大了。这双手怎么看都不该属于一个十三四岁的婢女,反倒像是十六七岁的官家小姐养尊处优之下护出来的。而最为奇怪的是,她竟然觉得一切都十分自然,仿佛不是换了具身体,而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正当她沉思之际,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大门被推开,换了身常服的谭鹤声拧着眉站在门口盯着她瞧。不久前这张脸上的阴鸷还残留在记忆中,昙蕊见了他本能地皱了皱眉:“我这是在哪?”她并不知道如今这张脸落在旁人眼里多么惊艳。那张清冷娇艳若月下蔷薇似的脸,便是做出嫌弃的神...
《界面神入世修行中云思贤云暖青全章节小说》精彩片段
她还活着。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昙蕊便如同溺水获救般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直到肺部传来疼痛才找回真实感。
回过神后,她无意间瞥到自己纤长白皙的双手,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似乎,长大了。
这双手怎么看都不该属于一个十三四岁的婢女,反倒像是十六七岁的官家小姐养尊处优之下护出来的。
而最为奇怪的是,她竟然觉得一切都十分自然,仿佛不是换了具身体,而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
正当她沉思之际,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大门被推开,换了身常服的谭鹤声拧着眉站在门口盯着她瞧。
不久前这张脸上的阴鸷还残留在记忆中,昙蕊见了他本能地皱了皱眉:“我这是在哪?”
她并不知道如今这张脸落在旁人眼里多么惊艳。
那张清冷娇艳若月下蔷薇似的脸,便是做出嫌弃的神色也只让人觉得这样的美人合该高傲。
虽然容貌大改,与雪魄五六分像的眉眼变得全然不同,可气质反而更加相似了。
谭鹤声短暂地静默了片刻,才将自己从仿佛见到雪魄复生的震撼中抽离出来:“我给你单独分了院子,此处是如霜院。”
“什么意思?”昙蕊一副看到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表情。
谭鹤声咳了一下,像是不好意思似的:“昨日是我不对,权当做补偿吧。”
瞧过了他的真面目,再看他做出这样的神态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她舔了舔自己的牙,觉得有些牙疼。
想了想,猜测道:“你不会还要我泡一趟那个血池吧?”
“按常理来说,那里一年只需献祭一次。”谭鹤声一面解释一面暗暗观察她的神色,却并没否认。
他想起雪魄带着红晕的面颊,愈发肯定昙蕊就是上天派来复活他的雪魄的。
在她苏醒之前,对昙蕊好点也没什么。
可惜昙蕊并没因此而感恩戴德,反倒很理智地分析道:“意思是以后每年都要去一次?”
她的眼睛太过清澈,好像一块清凌凌的冰,看得他实在说不出谎了,只得垂下眼睛避开话题:“从今往后你便是庄里的小姐,我替你改了名字,谭昔霜。”
昙蕊有些抵触地蹙眉,下意识反驳道:“我不姓谭。”
“你姓什么?”谭鹤声显然没想到一个自小在街上流浪的小姑娘的居然记得自己的姓。
遥远的记忆像是尘封已久的书页,翻动之间簌簌掉落蒙蒙灰烬:“……云。”
谭鹤声没有听清:“什么?”
昙蕊抬眼,眼中有一丝未散去的迷茫,她还没搞清楚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究竟从何而来,只是犹豫地重复了一遍:“我姓云。”
转眼数日过去。
期间昙蕊出过一次房,在花园内遇上了杜思月。两人擦肩而过,杜思月的帕子却要拧断了,眼睛跟刀子似的。
但她没认出这曾经是她房里的丫鬟,只以为昙蕊冒犯了庄主被赶出府了,恰巧又接了新人来。
至于昙蕊,这两日总是心神不定,觉得有什么事正在悄然发生,脑海中断断续续的影像也渐渐连成了段,依稀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
谭鹤声再来时,形容憔悴,神情却抑制不住地激动,他看她的眼神如同看千年人参,叫她心里直发毛:“雪魄似乎有苏醒的可能了。”
昙蕊直觉这件事跟她的献祭其实关系不大,有另一只手在背后默默推动一切进程,因而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是么?那恭喜庄主。”
说完这句话,诡异的沉默蔓延开来。
她身体本来就不舒服,那种分裂又融合的难受让她没有往日的好脾气。
正准备逐客,又看见谭鹤声像是做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纠结万分地开口道:“我……我可以娶你做妾,只要你再去一趟……”
……有病。她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对面的傻叉还在自说自话:“即便给不了你爱情,可是你想要的东西我尽量会给你……”
昙蕊忍无可忍,语气讥诮地打断了他的话:“谭庄主为什么会觉得我在被你扔下血池后,还能对你痴心一片?”
虽然一开始她也没对这变态有什么好感。
“云小姐不愿?”脸上的表情渐渐收敛,面无表情谭鹤声简直如同撕下了一层假面般,有些瘆人地盯着她,而后慢慢笑了下,“她有了醒转的可能,今日这血池,你非去不可。 ”
他从来不是什么深明大义的侠客庄主,他一直都是一个为了达成自己的愿望不惜献祭别人生命的垃圾。
一记手刀,她陷入了昏迷。
可真正将她再次扔进血池,又发生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画面。
那些足以融化活人骨肉的恐怖血池,竟然如一潭平静的温泉,甚至原本被万年寒冰吸引去的凝聚了所有祭品生命力的血气,也自发地钻进昙蕊身体。
万年寒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被封印其中的精灵一般的女子顿时难受地皱了皱眉。
谭鹤声心疼无比,本以为血池出了问题,想趁此机会近距离瞧一瞧心爱的女子,然而一脚踏入血池后却遭遇了比从前更加猛烈的攻击。
无数血手尖叫着扑了上来,他的鞋袜顿时蒸发,本就骨肉单薄的脚背直接露出了森森白骨,痛得他下意识骂了句脏话,连连倒退。
可再看昙蕊,分明睡得正香,哪里有半分不适?
浸泡在血池之中,昙蕊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她与人两小无猜,最后却被一剑穿胸,神心尽毁。
最后的最后她还是没舍得杀他,哪怕他已经沦为了阶下囚。
她将自己破碎的神心同记忆一并留在了封印他的地方,再不回头。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悠悠转醒,睁开眼时只觉得仿佛已过去三生那般长,但再要她去回忆梦中如何,却一点印象也没了。
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昙蕊抬眼看向岸边的谭鹤声,所有散乱的记忆这才一下子回笼,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在血池里。
她下意识地抬手,撩起一捧殷红的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好的,既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又突然长大几分。
奇怪了,这血池什么时候变成温泉了?
回头看,万年寒冰变得干干净净,又听见谭鹤声咬着牙叫道:“云昔霜,你给我上来!”
她把雪魄的生命元血都抢走了!
昙蕊瞥一眼他,却不想理,一面转身一面嘀咕道:“我也不叫什么狗屁昔霜。”
再者说来都来了,不看看这雪魄姑娘长什么样就太可惜了不是吗?
她淌过静谧的血池,在目眦欲裂的瞪视下缓步走上通向万年寒冰的高耸台阶,逶迤的裙摆在台阶之上留下蜿蜒的血迹。
她的眉眼本就凌厉冷艳,寒冰的冷光映在她的脸上,却像她自己在发光似的,忽然变得凛然不可侵犯起来。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浮现在谭鹤声的脑海中——
她本该如此。
从前所有人都以为雪魄便是神妃仙子,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或许昙蕊才是九天之上的神女。
不管他什么想法,昙蕊已经见到了寒冰之中的雪魄。
血气尽褪后,雪魄精致的容颜便毫无保留地展露人前。
她的五官挑不出一丝错处,柔顺卷曲的发丝如同根根闪亮的银线。
然而就在一错眼的刹那,一缕黑气流窜过她的脸庞,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魔气?莫非她是被魔君所杀?
昙蕊拧眉,正当她疑惑自己为何能认出魔气之时,万年寒冰之中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她定睛看去——那寒冰之中的女子,竟然正在对她微笑。
深秋落寞,天空中飘下细雨,落着满院枯寂。
谢如之托腮久久凝望着深灰色的天空,数着她在冷宫中独自度过的第六千四百四十二个日子。又或者说,第七百二十三天。
她分明已经死过一次了,死在雨夜,死在柳玉茹被册封为皇后的那个夜晚——和唐景,当今圣上死在了一处。
那根由她亲手刺进二人身躯的金簪冰凉的触感似乎还留在体内,一呼一吸间胸口隐隐抽痛,仿佛一次又一次提醒着她早已死去。
可一睁眼,她竟然又回到了刚被打入冷宫的那天。
那日她看见高高在上的新皇眼底蕴着的冷漠,看见他抿起的唇角和抑制不住的喜悦,又想起那根穿胸而过的金簪。
明明可以挣扎,可以让他想起曾经那些柔情蜜意,让他愧疚,可她忽然很累很累,那一瞬间,她想,也许是她杀了天子,罪无可恕,上天才叫她再活一次,再经历一遍那些苦苦等待他回心转意的日子。
“世间最易造假的就是真心。”她缓缓抚着胸口暗红色的骨笛,喃喃自语。
骨笛小巧,宛若小蛇吐信,这是她重活之后便出现在袖中的,许是因为过于诡异,那些宫女太监搜她身时没敢带走。
冷宫里除了她和先帝的废妃便没有其他活物,连只小鸟来了都呆不了多久,平日里也只好把它当宠物,与它说说话,怕太久不开口,话也不会说了。
可这日,竟听到外头一片嘈杂的脚步,初时以为与自己无关,再抬眼,却看到紧闭的大门被人推了开。
看清门口那人的一刹那,谢如之真以为自己被关了太久,终于疯了。
他怎么会来这呢?她等了他那么久他都没来,如今怎么来了呢?
丰神俊朗的男子遥遥看过来,两人相触的视线穿过十余年的时光,在这一刻,终于在寥廓的宫墙内相撞,若非环境不对,谢如之真有些初见时的恍惚。
定定地看了许久,久到死去的心脏忽然抽痛了一下,她才缓缓偏了偏头,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幻觉,下了塌,几步上前,三拜九叩道:“民女,拜见圣上。”
她瞥见他不忍的神情,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看到她如今的样子,他在想什么呢?是想起曾经两人相处时,她从不唤他皇上,只爱直呼其名,还是想起她最不爱穿白色,满屋皆是华服呢?
唐景眼神闪烁,伸手要扶她,匆匆解释的模样像极了她第一次发现柳玉茹存在时:“朕已查明真相,爱妃受苦了。”——心虚。
他在心虚。
谢如之仰头看着他的脸,以为自己看错了,以为他回到了最爱她的时候,可怎么可能呢?最开始的相遇都是早有预谋的,他哪里爱过她呢?
张了张嘴,她居然想不出自己能说什么,只有轻轻将手搭在他微微颤抖的手上,勉强笑道:“谢陛下明察。”
笑里究竟多少嘲弄,多少寒意,不得而知。
几日后,前朝后宫无人不知谢如之复宠了,皇上日日去她的惠平宫,朝堂上甚至出现了劝皇帝不要独宠一人的折子。
这话传到谢如之耳朵里,只觉得好笑。
她不知道这一世究竟出了什么岔子,唐景竟然将她接了出来,给她安排的宫女太监和俸禄都按皇后的来,但她孤寂惯了,不知道怎么与人相处,如今有旁人在场时,还是不说话,人都走了,才和骨笛聊天。
在冷宫磋磨的这些年坏了她的根基,她的身子很凉,唐景夜夜都抱着她这个冰块,起不了别的心思,可他夜夜都来。
谢如之觉得他坏了脑子。不去陪他的柳玉茹,总往她这跑。
唐景下了朝又来看她,这次连折子也一并带来了。
谢如之一面替他理折子,一面淡声道:“陛下往后莫要如此,若传到前朝去,后宫不得干政的折子又要堆成山。”
“他们说他们的,与我何干。”比起五年前,唐景的眉眼深邃了许多,可满不在乎地笑起来时还是让人恍惚以为他仍是少年。
他在桌案前坐下,故作不经意地提起,“尚衣局还未把衣裳送来?”
“陛下说的哪件。”谢如之端来砚,撩起衣袖,露出一截苍白嶙峋的腕骨。
她亏损太过,短短几日养不回来,本来稍显丰腴的身子瘦的只剩皮包骨。
唐景下意识挪开眼,转头处理奏折:“那件苏绣。”
“昨日便到了。”
“怎么不见你穿?”
“……”
见她长久的沉默,唐景忍不住唤道:“如之?”
谢如之这才如梦初醒般,牵起唇角笑了笑,头却垂的更深:“陛下,我过了穿红戴绿的年纪了。”
“你年岁尚小……”话说一半,唐景才想起谢如之早过了二十,入冷宫时她才十九,出冷宫时却已经二十二了。
又是无话。直到夜深,唐景拥着她入睡,谢如之却如何也睡不着。
重生后每个夜晚,唐景死前不敢置信的眼神和钻心刺骨的疼痛便会一次又一次地入她梦来,反复提醒着她在度过本早已结束的人生。
她想过寻死,可又想再等等。
等什么呢?——唐景来到冷宫接她出宫的那日,她才知道她在等什么。
恨未竟,爱又怎么会消逝。
她确确实实还爱着他,爱到无时无刻想再度将他杀死在怀中,如同唐景年轻时对她发过的无数誓言。
负心人不该死吗?为什么她杀了负心人却要过着比死还痛苦的日子呢?
他不该死吗?明明杀了她的少年郎的,是唐景,是如今的唐景。
她在无数个夜晚幻想着少年的唐景忽然出现,延续她断了的梦,可真当唐景出现时,她又开始害怕,她害怕这不是她的唐景,更害怕这是她的唐景。
——即便在她出了冷宫,柳玉茹依旧稳坐高位。
她不明白也不理解,更不想去想她的唐景怎么会允许他们之间有第三个人。
谢如之复宠的第三个月,唐景没来。
第二日,柳玉茹承欢的消息传遍了宫中。
谢如之近些日子迷上了抄佛经。
虽然半懂不懂,但在绢纸上写下一行行簪花小楷时,总能获得片刻宁静。听到那消息时,她也只是顿了顿笔。
一点墨自笔尖滴落在即将完成的佛经上。
她惋惜地看了许久,还是将它揉碎了丢在一旁,在新的纸页上重新撰了一行字。
谢如之偏偏在这时来了,他朝服都不曾换下,径直向她走来,见着桌上的纸团,好奇打开看了眼:“写得好好的,怎么扔了呢?”
他如今不让太监宫女传报,渐渐的,谢如之习惯了他不知何时便会来。
搁下笔,走过去替他更衣,漫不经心地回道:“滴了墨便脏了,我不要。”
就算她似乎只是随口提起,唐景闻言仍是浑身一僵,他不敢问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生硬地岔开话题:“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出去走走。”
“冷宫终年阴暗,如今我在阳光下是睁不开眼了。”谢如之毫不在乎地说起这事,模样就像在说今天中午吃了什么,轻描淡写却让唐景心中犹如针刺。
她本不是这样的。
可如今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鲜活恣意的少女早就被他送进冷宫化作枯骨了,在他有预谋地接触并让她爱上自己的那天起,就已经注定了她死亡的结局。
他们的相知相识本就是他为了夺得皇权的一场计谋,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卷入这场戏,他在演这场戏时不自觉地用了真心,可帝王的真心又值几两?
在利用完她的家族,剪去了她的羽翼,看着她狼狈不堪地祈求自己不要杀她的亲人时,唐景的心里竟然生出了极为古怪的报复感。
他想起她往日骄纵的模样,像是终于吐出一口淤堵在胸口的浊气。
明明已经贵为天子却还要虚与委蛇那么久,数次低声下气地哄着她的小性子,实在令他感到颜面尽失。
唐景高高在上地看着她哭花的妆容,半分心疼也没有。
他隐忍的那些年和谢如之牢牢地绑定在一起,他视她为耻辱。
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
他将一直承蒙他恩宠的小宫女封为才人,两日晋升婕妤,三个月封为贵妃,耳鬓厮磨时少不得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话,可总又恍然惊觉这些话他早已说过。
不知哪一日,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却觉得有些恍惚。
他的记忆重新倒带,所有模糊泛黄的旧日如同忽然翻涌的泉水,压在回忆最深处、他原以为最不愿想起的回忆被一股脑地带了出来,清晰得如同昨日发生。
他终于想起了曾经被她一举一动牵动的心绪,想起她温软的身躯和生气时欲坠不坠的泪珠——谢如之性子倔,生气总不乐意哭,可又忍不住,于是憋着嘴噙着泪,唐景曾经觉得她那样可爱的紧。
但那日,她被打入冷宫的那日,她的脸上只剩苍白的绝望,好像燃尽的灰烬,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眶中不断滚落,几乎要连成串。
他顿时心如刀绞,再也忍不住,下朝便将她从冷宫里接了出来,见到她时,她茫然和困惑的眼神几乎要化为实质把他的心给剜出来。
他在心中发誓以后要待她好。
可三个月不曾碰女人,哪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忍得住?
那日在去惠平宫的途中,他恰好撞到了柳玉茹。那是一个极温柔的江南女子,她的语调和眼神都缠绵软糯,无论是与过去还是现在的谢如之相比都是两个极端。
哪有那么巧的呢?偏巧就撞上了。
唐景心知肚明,可他看着柳玉茹,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个晚上他没有敢去见谢如之,可第二天他还是来了。
自从从冷宫中出来,谢如之便总是面上淡淡的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在冷宫生活的两年便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
他只想知道,她会不会因为这事生气。
可她仅仅垂着眼,宛如一尊丧失了所有生气的木偶,平静地描着她的经书。
他就那样看着她,心中百味杂陈,终于没忍住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起来,谢如之一时不察,低呼了一声,手中毛笔脱落,墨汁溅了两人一身。
谢如之的记忆又回到那个雨夜,暗沉的天色下,四溢的血迹也近似黑色。
短暂地失神片刻,谢如之便挣扎起来。
唐景手劲实在是大,捏的她腕骨生疼。
见她皱着眉试图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唐景第一次萌生出无力感,好像自己做什么都无法干扰面前女子的心了。
笔墨纸砚铛啷啷滚了满地,是唐景扫开书案上所有杂物强硬地将她抵在桌上,一手将谢如之两只手腕擒在头顶,另一只手撑在桌面上防止她跑开。
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微微颤抖着,像是在祈求:“谢如之,不要不理我。”
她温热的呼吸喷吐在他的脖颈上,沉默许久:“臣妾不敢。”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她第一次自称臣妾。
这话简直冷如冰霜。
唐景微微起身,定定地看着她,好像第一次认识她。
她看不懂他的眼神,只是忽然感觉自己被打横抱起,强烈的失重感让她下意识地环住了唐景的脖子。
“既是朕的妃子,那今日便侍寝吧。”
谢如之自下而上地抬头看他,只觉得天光刺眼,她看不真切。
幔帐摇曳,烛火燃了一夜未眠。
她顺从无比,没有拒绝。
这夜后,唐景还是时时来看她,总给她带些新奇的小玩意。
曾经他也会给她带这些,但那时他势微,给的都是精挑细选拿来的,如今他是九五之尊,奇珍异宝数之不尽,最终递上来的,经过了无数人的手。
可他带过来时未必看过,谢如之也没有用过。
时日久了,她也奇怪自己重活一世的意义在哪,与唐景互相折磨么?
她摩挲着血红的骨笛,悠悠地望向偌大宫闱,只觉得陌生。
这骨笛也越来越安分了,明明初来时还十分躁动。难道跟她一样认命了么?
若要谢如之自己选,她宁愿所有的一切在那个雨夜戛然而止。
强行续写已经落下句号的故事,只会将残余的情分越磨越薄。
本来她还可以妄想如果当初被接出冷宫,两人之间会有何不同,可惜这事真的发生后,便只能直面这平淡而绝望的结局。
谢如之深切地怀念着曾经爱恨都炽热分明的自己,奈何岁月磋磨,爱恨纠缠,暗地里阴暗横生,过往种种,无处可寻。
刚落过一场雨,又迎来惊蛰,空气中本该弥漫着土地清香,闻着便叫人觉得生机充盈。
却不曾想,她的神魂还未完全掌控这具女子的躯体,便嗅见一股子腐朽霉气,活像是发黄掉渣的石灰墙面上剥脱了一块厚厚的灰褐色青苔似的。
——月老莫不是骗了本神?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刻,界面神彻底降临在了这间简陋的土屋内。
弹指刹那,原本下过一场雨变得清浅而素淡的天空中毫无预兆地出现数道绮丽莫名的光带,泛着樱草紫至莲瓣红的流光出现的同时,昏暗的天际霞光乍现,如同日轮坠入地平线激起千丈波涛一般,一座神殿的剪影模糊地出现在光浪正中。
百鸟啁啾齐齐响起,却又不像是任何一种凡间鸟儿的叫声。在霞光抚照下,它们呈现出流金的色泽,通身纤长灵巧,围绕着神殿虚影恋恋不舍地舞动不休。
山林之中,野兽纷纷拜伏在地,虔诚地朝拜着这忽然现世的神殿。
这一刻,世上每一个身处不同区域的生灵都见到了这般奇异的景象。有人深深垂下头去,有人伸长脖颈眺望,亦有人露出不屑的神情,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都被它吸引住了目光。
连她床前啜泣不断的妇人都停了泪,抬头往窗外看。
她趁妇人走神之际眉头微蹙着,潦草地接受了身体的记忆。
被她取代的女子名为云音缈,确实如月老对她所言,是宰相的女儿。不过她可不是什么千金,而是宰相早已抛弃的糟糠妻留下的累赘。
她名义上的亲爹上位得可不光彩,为了攀附权贵抛弃妻女另娶他人,又在不知道真相的母女二人辗转来到京城之后,解释自己以为她们早在饥荒中饿死。
虽如今已有了妻室,对妻子也是情深义重不肯纳妾,但知道对不起二人,故而将她们接入府中养着,反倒落了个有情有义的名声。
再说母女二人自从入了府,便被当做猫儿狗儿似的圈着。
这女儿又长相丑陋,既没随了她懦弱温柔的娘亲,也没随了她空有一副道貌岸然皮囊的亲爹,对于宰相来说自然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除了忌惮她出去胡乱说以外,倒也没有对她多关心几分。
与其说云音缈二人是被宰相养着,不如说她们是被软禁着。
“云音缈?倒是好听的名字……”
虽然对月老的安排不甚满意,但界面神很快适应了这样的背景。
按照那老头的说法,自己此次下凡是为那根他不慎缠错的红线历劫。历劫么,总不至于轻轻松松的。
由于太久没有开口,她的声音沙哑微弱,几如蚊蚋低鸣,妇人却一下子醒神,猛地回过头抓住她的手。
饶是云音缈也被她的反应之快惊了惊,下意识往后倾,见眼前的妇人噙着泪,怕吓着她一样轻声询问:“音儿可是好些了?”
云音缈刚降落于此方世界,神魂上携带的神力早将这具身体上的伤治愈。
只是为了不让对方看出破绽,不得已,她只得扶住额头,佯装虚弱:“好些了,只是这头仍有些……”
可这次不等云音缈说完,乔玉红便匆匆抚了抚她的面颊上的碎发,好让久病的云音缈看起来齐整些。
乔玉红一面拉着她站起来一面低声且快速地道:“既好了便赶紧同娘亲去参加你妹妹的寿辰,前厅摆了宴,你可同娘吃些好的了……”
她语速急切,快得倒像是自言自语的碎碎念了。
其他人那样羞辱她们母女,她还依旧愿意去那样大庭广众的地方。
虽然她也心知肚明,去一次,曾经伤疤便会被揭开一次,所有人都会拿她们的“死皮赖脸”取笑。可她为了几口吃食,为了被其他人看几眼亦或是像个正常人般与他人交谈几句,乔玉红依旧想去。
可以说,母女二人之所以沦落到今天的地步,除了那丧良心的宰相,乔玉红委曲求全的精神也功不可没。
思及此,云音缈顿时有些无奈。
她轻巧地拂开乔玉红紧紧钳制着她的手,迎着她不可思议、仿佛不知道素来听话的女儿怎么就不懂事了的眼神,放缓了语气:“娘,你有没有想过正是你表现得任人欺凌,我们才被云老狗这样对待。”
“不可如此!”乔玉红一听她这样说便猛地瞪大了双眼,伸手便想捂住她的嘴。
看她眼神虚浮不定,多半是在惧怕暗处的什么。
云音缈一手拦下,给了她一剂定心丸,“今日既是我那极受宠的妹妹生辰,云老狗不会多耗心思在已经废了的你我身上。”顿了顿,已有些严肃,“若你再自甘堕落,便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这话平平淡淡,却不知戳到了乔玉红哪根神经。
她整个人似乎一下子沉凝下来,像是紧绷的弓弦突然松懈了。
云音缈沉静地凝视着她,她目光中的力量似乎比母亲的拍打更令人心安。
沉默蔓延开,像悄悄涨起的潮汐,又被一声叹气打破。
“……小孩子尽说胡话,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神仙,”她瞥开视线,目光幽幽地投向远处,“若不抓住能给人留下印象的时机,我们可早就饿死了。在这家里,比我们更低贱的,大约只有厨房偷食的老鼠。你,我,”
那一双时时刻刻装满脆弱的、无辜的、憔悴的眼睛,那一双瘦骨嶙峋,眉骨突出的眼睛,此刻望向了这个世界上与她最为亲近的女儿的肉身,“两个丑角罢了。你可曾见过戏班子里逗不成人发笑的丑角的下场?”
云音缈被她眼中满溢的通透的决然看得一震。
她于人类的了解确实太少了。原以为不过是个懦弱的母亲,却原来早已深谙这后宅的规则。
她说的那些蠢钝的、溜须拍马的话,句句皆是她用脸面给她和她的女儿换回来的活下去的机会。
毕竟,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愣怔许久,她才缓缓地眨了眨眼睛,算是认同了乔玉红所说的弱者的生存之道。
正当乔玉红以为突然醒来显得有些不对劲的女儿听话了的时候,乖乖跟在她身后沉默地走着的云音缈忽然唤了声“娘”。
“怎么?”乔玉红下意识地回道,而后,她被自家女儿接下来的话彻底震碎了她一贯维持的假面。
“引人瞩目,不是成为笑料才可以的。”
“我要我的出现,让敌人,成为笑料。”
在云音缈说给胡芝芝找个住处时,胡芝芝看见曲常幽对管家使了个眼色便走了。
初时她还窃喜了一下,以为他是让管家关照关照自己,哪里想到管家是真“关照”了——他带人把她押到了柴房。
虽然曲常幽有些洁癖,就是柴房也整整齐齐的,天气也不冷,但胡芝芝还是傻眼了。
就算是虐文男主,不也应该把女主绑在柔软的鹅绒大床上的么?这国师什么脑子啊??
但任她再怎么不满,管家还是无动于衷,甩上门,派了几个家丁守在门口,便走了。
胡芝芝满怀怒气地往地上一躺。
即便这个世界已经快到夏天了,可她在家里时穿的还是短袖大裤衩,贴在青石板地面上久了,丝丝寒气便悄无声息地钻进她的骨髓里,冻的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喂!给我一床被子啊!”她猛地坐了起来,烦躁地锤着地面,可外面的人影一动不动,像是根本没听到。
不理她?她眼珠子一转,通关过上千款攻略游戏的大脑忽然灵光一现——好像可以从窗户爬出去,也许能刚好遇到男主。
正当她推开窗户时,窗户底下却突然站起来两个冷着脸的家丁,仔细看他们眼中还带着不易察觉的讥讽,好像在嘲笑她的愚蠢。
胡芝芝:……
她脸色阴沉,嘭地把窗户关上了,然而就在此时她忽然感到一阵扭曲,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排斥她,周围的空间向她挤压,似乎想把她当成一个果核一般吐出去。
她本来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死宅,平时除了打乙女游戏外没有朋友没有爱好,身体十分虚弱,哪怕只是短短一瞬的痛苦,都让她的五脏六腑都碎裂挪位了似的。
此刻在死亡的威胁下,她终于无比后悔起来——为什么要点那个奇怪的网页呢?为什么那么笃定自己就是天选之人呢?
……但这灭顶的危机持续了短短瞬息就散去。她困惑又恐惧地喘息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
忍受着骨头错位的剧痛翻身躺了下去,直到水滴落在地板上,她才发现她的冷汗和涕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肆意横流。
看守的人显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听胡芝芝居然不做声了,有些疑虑,推开门窗的一小条缝隙看了一眼,见她还躺在里面不声不响,便也不管她了。
直到第二日,日头初升,外头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剧痛加上冰凉的地面,胡芝芝本就睡得很浅,一下子就醒了。
紧闭了一夜的大门洞开,刺眼的阳光让她一下子无所适从,下意识地想抬手遮一下眼睛都感到一阵刺骨的疼痛。
怎么一夜未见,她就成这幅模样了?
地上的人裸露在外的关节都发生了明显的扭转,凸起的骨头顶着皮肉看起来狰狞可怖。
虽然云音缈见过更多诡异的惨状,可家丁们没有,各个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管家更是小声道:“我就说这女的不对劲……夫人,要不等国师回来我们再将她……”
他做了个抹脖的手势。
“不必了,这里有我就行,你们先出去。”
云音缈挥退众人,门窗紧闭后布下结界。
从一开始她看见醒过来后痛得不断抽泣的胡芝芝,心里总有几分异样,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却被刚刚管家的话打断了。
她只得不去想,一面给胡芝芝施法除去伤痛,一面问道:“你分明是2024年的,根本没有时空回溯的技术,怎么会来到这里?”
她的手在身上拂过,胡芝芝清晰地看到自己的骨头纷纷被无形的手扭了回去,却一点疼痛都没有,惊异地睁大了双眼。
“谢……谢谢。”面对云音缈时,她总有种自己是闯进别人家门的小偷的心虚感,“我只是在玩游戏,然后点了个选项,忽然觉得天旋地转,再清醒的时候已经在这里了。”
这好像也是她常用的手段。遇到生错时代的人,她也会采取这样的方式将人带回去。
“这样么……?”云音缈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了。我送你回去吧,你爸妈应该担心了。”
胡芝芝忽然打起勇气问道:“你是谁?”
云音缈笑了一下:“我是界面神。”
听到这个回答,胡芝芝有些震惊,又有点释然:原来是界面神啊,难怪她抢不过。
时空通道打开的一瞬间,她就被卷了进去,可她最后看见,界面神竟然露出了骇然的神情——这是怎么了?
可惜这话她已经无法问出口。
下一秒,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电脑前,仿佛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
时空通道并没能顺利合上,在它即将关闭的那一刻,一只魔爪突然伸了出来,蛮横地将它重新撕裂。
云音缈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她终于想起来胡芝芝的那种情况,只会在两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命同时冲击世界屏障时才会出现,那是这个世界在“排异”。
“好久不见了,界面神……这么久没见,你竟然沦落成凡人了。”
来者声音嘶哑,仿佛被烟熏过,四肢焦黑手长,带着古怪的碳一般的金属光泽。
他却拥有着正常人的身躯,只是胸膛枯瘦,肋骨高突外翻,一颗过于小的头上没有半点毛发,蜡黄蜡黄,占据了脸二分之一的嘴巴咧得大大的,发出嘲弄的声音。
真难办,竟然是千年前被她流放到虚空之境的殇魔。她沉着脸,十分不快。
殇魔生前也是天赋异禀的修仙者,后来误入歧途。可他凭借对天道恐怖的理解,竟然凭一己之力掌握了少许时空法则,这让他成为了云音缈未证神道前最难缠的对手之一。
即便如今云音缈已经掌控了时空,可殇魔本身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未等他站稳,她已然消失,如同融入空气中一般——生死攸关,还在乎什么武德!
“落雷。”
她的声音如同一缕云烟消散在空气中,可殇魔偏生凭借着这一丝浅淡的波动,敏锐地抬头看向上方后撤数步。
几乎在同一时刻,三道球状的雷电已经在他先前站的地方接连炸开,连青石地板都被炸得碎屑横飞,露出底下焦黑的土壤。
一击不成,云音缈的身影出现在闪电之后,照她的方向,是会落在殇魔身前的。
以凡人之躯跟魔近战几乎就是找死。
因此她抿着唇,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在半空中折了腰身返退回去,然而殇魔却已经出现在了身后,讪笑道:“实力也退步了。”
随着这一句的,是蕴含魔气的重重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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