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求课本费小三顶着大肚子登门的时候，我妈在洗着一家五口的衣服。
我哭唧唧的求她不要欺负我妈妈，却被我奶奶一巴掌扇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她指着我骂，“你们母女两个便宜货，敢动我孙子一下的话，我让我儿离婚。”
看着我妈说出离婚两个字。
我低头掩盖住自己的笑，目的达成了。
爸妈离婚，我求之不得。
我讨厌开学的日子，不是因为不爱学习，而是又得找奶奶要课本费了。
“又要钱，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嫁人。”
奶奶的唾沫喷了我和我妈一脸。
我妈声音很低，两只手紧紧的握着，“书本费不多，一百四五就够了。”
“一百四十五还不多。”
她的嗓门极大，“你天天在家躺着，什么都不做，以为钱天上来的。”
我妈自从生了我，就把身体熬坏了，干不得重活。
我出生的时候，奶奶看我是个女孩，在我妈坐月子时候，什么都不管，天天去给姑姑照顾表妹。
我妈大冬天在院子洗着我的尿布，每天只能吃些早上剩的白粥，从此坏了身子。
院子里是刚杀好的鸡鸭，桌上是我从来没有尝过的红色的水果。
今天姑姑带着表妹回来，奶奶专门去镇上买的东西。
我妈还想说什么，哐的一声，门被踢开。
姑姑带着表妹来了。
“哎呦，我的宝，想死外婆了。”
她的眼角笑出折子，牵着她的手就往屋里走。
在我的记忆里，她从来没这样对我笑过。
她将桌上的水果喂到表妹嘴里，“快尝尝，你最喜欢的车厘子，我大早去买得嘞。”
“妈，这季节车厘子得八九十一斤，还是你疼我们。”
姑姑大口的吃着，过了好一会，堂妹吃不下了，摆手跳下去看电视。
她好像突然看到站在门口的我们，“哎呀，嫂子，怎么拉着君君站在那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陈家亏待你们。”
陈巧玲阴阳人的本事，一直没变过。
奶奶接话，“下不出蛋的母鸡，又找我要钱，在院里晾晾最好。”
我再也忍不住反驳，“生物书讲了，生男生女跟女性没关系，是取决男人，凭什么怪妈妈？”
奶奶提起旁边的扫帚就往我身上抽，嘴里骂个不停，“反了反了，赔钱货，敢犟嘴。”
我下意识想躲，却没有她快。
竹扫帚把我打的趴在地上，连接几下，刺痛从左眼传开，疼的我龇牙。
湿润的液体滴下，我急忙用手去捂住。
妈妈见状，着急冲过来，把我抱住，“别打了，君君还小，她不懂事。”
奶奶仿佛没有听见，手臂不停挥舞，打在妈妈身上，嘴里的词汇也更加不堪入耳。
我勉强睁开右眼看去，妈妈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汗水。
不行，再打下去，妈妈的身体扛不住的。
我把手上的血糊了满脸，抬头扫过堂妹和姑姑，堂妹被吓得一愣，随即娇哭，“妈，陈君君吓我。”
不去理会她，我用力咬紧后牙槽，向门外跑去，边喊边哭，“杀人了，杀人了，奶奶要杀了我和妈妈。”
也许是我的样子太过骇人，村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小兔崽子，你给我回来。”
奶奶拿着扫把在后面追，朝着人笑着，“你们别听她的，她就是叛逆，谁家小孩不这样。”
看到李婶终于出现在人群里，我直接倒向她，喊道，“李主任，救救我。”
然后一头晕了过去。
你不配做我爸爸当然，我是假晕的。
周围人谴责奶奶的声音我听得一清二楚。
“这老陈家也太不是东西了。”
“就是，君君才多大的姑娘，下这种狠手。”
奶奶又羞又气，脸色涨的通红，又想过来扯我，被张主任伸手拦住。
李主任是村里唯一的女性村主任，她是从大山走出去的，是村里唯一一个上了大学还回来的女孩。
她说，这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即使她的力量微不足道，她也想改变这里。
她的力量在我看来很大，从她回来后，村里也知道女孩子读书的好处，被强制辍学的女孩子少了一大半。
妈妈来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眼圈泛红。
李主任把奶奶带到办公室进行批评教育，奶奶在她面前不敢反驳一句。
“初中正是义务教育阶段，你不让她上学，就是违法。”
“君君，读书是大山里女孩唯一的出路。”
在李主任的帮助下，我拿到了课本费。
站在教室里，抱着怀里的课本，我知道我读书的机会有多来之不易。
我正在房间预习着下周的课本内容，爸爸回来了。
他猛地推开的房间，“陈君，老子不在家，你还敢呛你奶奶对吧。”
不用想，肯定是奶奶恶人先告状了。
怪不得奶奶从下午起，就在床上躺着不起来。
原来等着这一出。
对于爸爸，曾经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也会抱着我，牵着我妈妈，一口亲在我脸上，“我的宝贝君君，以后一定是这个村里最可爱的女孩儿。”
妈妈跟爸爸是自由恋爱，刚开始的爱的你死我活。
妈妈是从大城市来的，为了她的爱情放弃了父母，带着自己二十几万的嫁妆义无反顾嫁给了爸爸陈斯。
前几年，妈妈用自己的嫁妆养着我爸、我奶奶、我姑姑一家几口，她们对我妈也倒是和气。
直到我出生以后，我妈坏了身体，在床上养了大半年，奶奶以给我妈治病为由，拿走了剩下的十万彩礼。
而我爸每个月不多的工资，也全都上交给奶奶，美曰其名好照顾家里。
我抬眼去看，他的脸色居然没有胡渣了，带着黑色眼镜，和上次回来的样子有着很大差异。
哐！
他猛踢了一下桌子，“看什么，哑巴了，我看你是书读到狗脑子去了。”
“你有问过我，事情原委吗？
我说了你会信吗？”
我不甘示弱。
我妈过来拉他，“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别打扰孩子学习。”
他一挥手，我妈直接被推的后腿好几步，背直接撞到柜子的尖角，她疼的叫出声，随后蹲下，身子弓成一团。
妈妈看他的眼神不可置信，从前，爸爸再怎么都不会对她动手。
“你别碰我妈妈。”
我猛的推开他，弱小的身体却在成年人的体型宛如螳臂当车。
“你看看我身上的伤，再看看妈妈身上的。”
我撸起袖子，眼眶发红，“我们拿什么去欺负奶奶，你不配当我爸爸。”
“奶奶天天骂妈妈短命鬼，我连一百块钱的课本费都交不上，你有关心过我们吗？”
一耳光打在我脸上，我感觉火辣辣的疼。
我的话让他的觉得颜面尽失，最后直接摔门而去。
离婚？？？
我扶着妈妈坐到床边，听到她在呢喃，“君君。”
“妈妈，要不离婚吧。”
我的声音很小。
妈妈冰凉的手抚上我的头，脸色毫无血色，“君君，你不懂。”
我猛的抱紧妈妈，想把自己的体温传给她。
我是不懂，但是我知道，再呆在陈家，妈妈真的会没命。
放学后，我没有回家。
山村里离镇上很远，我坐在拖拉机上，路上的泥巴路让车子摇摇摆摆。
根据记忆中的妈妈带我的路线，我找到了爸爸所在单位。
我猫在树后面，只想确认一件事，他是不是在外面有相好的了。
这次回来，他格外注意形象，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那是从外面回村的姐姐身上才有的香味。
夏天的太阳毒辣，即使站在树荫下，我身上也被汗湿个彻底。
一道穿着白色衬衫的身影从单位出门，是爸爸。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性挽着他的手臂，烫着好看的波浪大卷。
一股酸涩感冲上我的鼻头，眼泪毫无征兆的低落在地上。
即使我早就猜到，但是愤怒、不甘、难过的情绪还是忍不住涌现。
以后我再也没有爸爸了。
回到家，我不再唯命是从。
堂妹要在我的课本上画画，我直接关门，不顾她大哭，把她赶出房间。
奶奶让我凌晨四点起来煮饭，我一头睡到七点，扯过自己的书包就往学校跑。
他们对我的打骂越来越多。
每次被打骂后，我就带着一身伤，跑到妈妈面前，开始抹着眼泪眼泪。
“妈妈，我只是想和表妹一样，我有错吗？”
“妈妈，我好疼。”
“妈妈，我想离开。”
后来，我也不再说想离开了。
我只会在睡梦中呢喃，“妈妈，我想死，死了会不过这种生活吗？”
我能感受到，逐渐用力的怀抱。
那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叫郭月，是陈斯同单位的人。
我妈正在洗着全家的衣服，我在给洗衣盆的提水。
郭月直接推开院子大门而入，和当初一样，穿着一袭红裙，不同的是她的肚子微微隆起。
“你是陈斯的老婆？”
她的神情充满不屑，手指微翘，“怪不得他不喜欢。”
妈妈明显愣了一下，一会好像明白过来什么，不敢信，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什么没吐出来。
我冲了过去，扯住她的裙角，“不要欺负我妈妈。”
还没反应过来，脸颊一通，我被打翻在地上，脑袋有一瞬间的懵。
“赔钱货，敢动我宝贝孙子一下，我让我儿子离婚！”
奶奶的手劲很大，我的大牙被打的有些摇晃。
我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眼泪汪汪的看向我妈。
妈妈颤抖的吐出两个字，“离婚！”
“君君，我带你走。”
“这个狼窝，我们不呆了。”
爸爸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他看着乱糟糟的庭院，眉头皱的一团。
目光扫过郭月，眼神瞬间变得柔和，“你现在大着肚子，在家好好休息。”
安慰好郭月后，才开口，“你想离婚？”
这个落后的山村里，离婚的很少。
而子女更是更是男方的所有物。
张翠喊着，过来拉躲在妈妈怀里的我，“离婚可以，君君是我们陈家的种，她要留下。”
妈妈一把推开她，她的怀里终于不再是冰冷。
“我当时带我来的彩礼还有十万，抚养权给我，我就不跟你计较。”
“陈斯是出轨方，法院判的话，陈斯你自己应该知道结果。”
“不然，你就让那肚子的孩子做个永远见不得光私生子。”
听到这话，郭月的变了脸色，看向陈斯，不言而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