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洲第一摄政王,亲自从昆明宫将沈家的四小姐抱回来,又在她房中待了一整夜,过几天,还要带她回不夜京。
这件事,不胫而走,满城皆知。
沈家立时门庭若市,比之当初沈若行被拜为国师时的风光,更上一层楼。
皇都权贵,当天就忙不迭地前来巴结,生怕落于人后。
沈无涯自从跪送走了白凤宸,就立刻腰杆儿比之前直了好几倍,肚子也挺了,嗓门也高了,说话也慢了。
沈若行靠着一张巧嘴,做了南诏国师,他充其量也就是个国师的哥哥,别人高看一眼,官升三级,那也是看着沈若行的面子。
可若是沈绰入了不夜京摄政王府,就不一样了,万一成了王妃呢?他就是整个白帝洲的老丈人,天下第一摄政名义上的爹!
就算当不了王妃,以沈绰的姿色,侍妾总是没得跑,自己的女儿是白凤宸的枕边人,那枕头风不用吹,全天底下的人,也都得看他沈无涯的脸色。
而另一头,后院里,现任沈夫人董桂娇的房中,帷幕重重放下,沈胭脂、沈相思,还有沈碧池三个人,在里面跪成一排。
“全都是没用的!”董桂娇养了长长指甲的手,将身边的紫檀螺钿桌狠狠一拍!
沈相思跪在地上,噘着嘴嘀咕,“女儿怎么知道会这样!之前明明跟宫里那边说好的,安排了新来的侍卫,灌了酒,喂了药,推进屋去,再肃清厢房周围,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便可成其好事,谁知道临到跟前,男人却换成了摄政王!”
沈胭脂扭着手里的帕子,抱怨道:“是啊,早知道是摄政王,我去啊,必不能便宜了沈绰!”
董桂娇狠狠瞪她一眼,“出息!你现在是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脑子里净想着这些,丢不丢人!”
沈胭脂不服气地撇撇嘴。
她娘还不也是未婚而孕,又被她爹养在外面多年,直到原配死了才被接进府里做了续弦!
现在坐着说话不腰疼,就开始拿出千金小姐这几个字说事儿。
若是昨晚跟摄政王春风一度的是她,现在,整个沈家恐怕都要在她面前点头哈腰了。那沈绰,更是要被她踩在脚底下,再被碎花瓶子扎烂了脸!
董桂娇一边教训自己的两个亲生女儿,一面又将目光转向一直低头唯唯诺诺的沈碧池,“倒是你,既得了运气,也算懂得随机应变,还有救。”
沈碧池自从昨晚被白凤宸无视后,本已经成了霜打的茄子,一听还有救,慌忙抬起头,膝行几步,抱住董氏的腿,“母亲救我!”
董氏跟身边的婆子挥了挥手,婆子便捧了只托盘上前,用绸布盖了东西,神神秘秘的。
沈胭脂手贱,想抢着去看,被婆子虎着脸打了手背,“二小姐还没到时候看这个。”
沈胭脂就更加委屈不服。
沈碧池不明所以,见东西是给自己的,就小心揭了绸布一角,只看一眼,便唰地整张脸涨得通红,慌忙跪得更深,匍匐在地,“母亲,您的意思是……?”
“既然看得懂,又装模作样羞什么?”董氏换了个姿势,“席间我仔细观察过,主上看起来真的并不知道昨晚的女人到底是谁,而沈绰只凭着脖子上的手印子,做些欲擒故纵的手段,虽然捷足先登,却也证明不了什么,你既然有胆昨日在殿上当众认下那桩事,这次去不夜京,就该硬着头皮把这条死路走成活路。否则,只要沈绰上位,就算主上不追究,这世上也没男人敢要你了!我说的话,你懂吗?”
她昨晚已经当众承认自己被人玷污过,若是不能赖定白凤宸,对沈家来说,就是一颗弃子。
沈碧池听懂了。
她狠狠心,咬牙道:“是,女儿明白了。”
婆子端着盘子里的东西,带了沈碧池下去,到了外面无人处,大大方方揭开绸布,吓得沈碧池直闭眼。
那盘子里,是一支造型狰狞的玉质东西,还有一本薄薄的册子。
“这是夫人替你想得周到,小姐怕什么?真的那玩意可比这吓人多了!你记得,只用一次,破了就好。”
她又将那书塞进沈碧池怀中,“至于这个,回去多看看,将来伺候男人用得着。”
沈碧池立在原地,抱着两样让她面皮烫得发焦的东西,暗暗咬着唇,心里发狠。
一样都是人,凭什么嫡出就可以被小心护着,宠着。
而庶出,就要被人当成狗一样,任由处置,毫无尊严!
不过董桂娇说得没错,这次,的确是她唯一的机会,到底是上天成神还是入地为鬼,都在此一举,她已经没得选了。
屋子里,等沈碧池走了,沈相思和沈胭脂这一双姐妹就不依不饶地围着董桂娇闹,大概意思是,凭什么老三老四都能去不夜京,有机会亲近摄政王和全白帝洲最顶级的权贵,而她们却要留在南诏做土包子!
她们不依!
董桂娇也在心里暗暗盘算,无论如何,沈绰绝对不能上位,否则,一旦成了气候,将来把她娘温氏那桩事翻出来,沈家上下一个也别想好!
还有温氏留下的那些嫁妆,一辈子怎么花都花不完,她这人间清福可还没享够呢。
于是董桂娇犀利的细眉一挑,将两个女儿拉到膝前,“你们放心,娘这就去国师府求见你们姑姑,她那么疼你们两个,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们也跟着主上,一起回不夜京!”
她将怀中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左看看,右看看,将来无论谁在白凤宸身边占了一席之地,又或者攀附了哪个不夜京世家贵族,她下半生的泼天富贵,都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