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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君难缠柳忘林晴结局+番外

春风过堂雪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瑟缩着不敢应声,而身后的崔鸢似乎再次爬起,我只看见他抬手轻轻一弹指,身后就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他走近几步,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脸,引得我下意识后退躲过,他的声音因此又骤然又冷了下来:“给你这张纸,是叫你供奉在自家堂口上的,不是让你带出来辟邪的。”我忍不住委屈地说:“我根本就不会出马......”“现在教你最简单的一件事。”柳忘忽然间丢给我一枚铜钱。我从小到大一怕水、二怕蛇,第三怕的就是铜钱,自然忙不迭地想丢开。可他却冷声道:“拿好了!”我攥住铜钱的同时,就听见他指着铜钱对我说,“压在舌底,你才能看得见,你应该看见的东西。”我摊开掌心,才发觉那是一枚五帝钱。五帝钱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只是市面流通常见假货。我没有辨别真伪的本事,柳忘...

主角:柳忘林晴   更新:2024-11-10 18: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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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柳忘林晴的其他类型小说《蛇君难缠柳忘林晴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春风过堂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瑟缩着不敢应声,而身后的崔鸢似乎再次爬起,我只看见他抬手轻轻一弹指,身后就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他走近几步,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脸,引得我下意识后退躲过,他的声音因此又骤然又冷了下来:“给你这张纸,是叫你供奉在自家堂口上的,不是让你带出来辟邪的。”我忍不住委屈地说:“我根本就不会出马......”“现在教你最简单的一件事。”柳忘忽然间丢给我一枚铜钱。我从小到大一怕水、二怕蛇,第三怕的就是铜钱,自然忙不迭地想丢开。可他却冷声道:“拿好了!”我攥住铜钱的同时,就听见他指着铜钱对我说,“压在舌底,你才能看得见,你应该看见的东西。”我摊开掌心,才发觉那是一枚五帝钱。五帝钱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只是市面流通常见假货。我没有辨别真伪的本事,柳忘...

《蛇君难缠柳忘林晴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我瑟缩着不敢应声,而身后的崔鸢似乎再次爬起,我只看见他抬手轻轻一弹指,身后就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走近几步,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脸,引得我下意识后退躲过,他的声音因此又骤然又冷了下来:
“给你这张纸,是叫你供奉在自家堂口上的,不是让你带出来辟邪的。”
我忍不住委屈地说:“我根本就不会出马......”
“现在教你最简单的一件事。”柳忘忽然间丢给我一枚铜钱。
我从小到大一怕水、二怕蛇,第三怕的就是铜钱,自然忙不迭地想丢开。
可他却冷声道:“拿好了!”
我攥住铜钱的同时,就听见他指着铜钱对我说,“压在舌底,你才能看得见,你应该看见的东西。”
我摊开掌心,才发觉那是一枚五帝钱。
五帝钱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只是市面流通常见假货。
我没有辨别真伪的本事,柳忘丢给我的这枚五帝钱除了十分干净外,没有一丁点特殊之处。
我犹豫了片刻,听他的话,把五帝钱含在了嘴里,压在舌头下。
喉咙依旧火辣辣的疼,脑袋也昏沉沉的,我几次茫然地眨眼,觉得周围什么变化都没有,直到我过转身。
床的另一头,崔鸢蹲在角落里,双眼眼白泛红,瞳孔一片漆黑,蹲在那里阴恻恻地看着我。她的脖子上盘绕着一条半透明的黑蟒,眼睛里泛着诡异的黑光。
我倒吸一口凉气,捂住嘴连连后退,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柳忘的身上。
柳忘道:“你虽在中元鬼节出生,却并非天生阴阳眼之人。阴气极重的东西缠上了你,你就看得见;但若它们不想被你看见,你就是个睁眼瞎。”
“我给你的,只是最普通的五帝钱。当年你们家拔掉了风水眼上的东西,你才得以降生,这是你的命,注定了你这辈子,都跟它脱不开关系。”
我垂下眼帘,我的命,真的从那时起,就已注定了吗。
“咱只是,路边野仙家,香火今日有,明日少。”忽然,盘在崔鸢身上的半透明黑蟒说话了。
它吐着信子,操纵着崔鸢的嘴巴一张一合,说出声调怪异的话来。它说完还笑笑,这个笑看起来更多是讨好,刚刚的凶光不复存在。
“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您高抬贵手,放咱一马吧。”它的蛇头盘的很低,面对柳忘,臣服的姿态显而易见。
柳忘不言语,它又接着说:“是这家人先吃了咱的供奉!”
柳忘扭过头,罗刹恶鬼面具面向我,他居然问我:“你觉得呢?”
我嘴里还含着铜钱,只能含糊不清地说:“她......她吃了你的供奉是她不对,但你折腾她七天,也该够了,你只要保证,从今以后不再为难崔家的人,我觉得,也可以走......”
那花蟒忙不迭地从崔鸢身上爬了下来,顺着窗户缝爬走了,速度之快,好像生怕我再反悔。
它一走,我吐掉嘴里的铜钱,跑过去把昏迷的崔鸢抱回床上,我有些高兴地问:“那条蟒蛇走了,崔鸢她是不是就有救了?”
柳忘没有回答我,而是一声嗤笑,带着几分嘲弄。
我转头时,他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做错了?还是......他还在因我的不配合生气?
昨夜种种,仿佛一场幻梦,痛的蔓延与欢愉的交加,心底的声音究竟是什么都不重要了,我不敢细想,心底一遍遍告诉自己,反正他就是个连真面目都不敢给我看的丑八怪,我就当......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缠上崔鸢的东西已经跑了,房间也恢复了正常,我忙不迭地推开门走了出去,对胡桂云说:“缠上你女儿的东西已经走了。”
坐在客厅里的胡桂云先是愣了一会儿,接着都没来得及跟我道谢,哭着就冲进了卧室,趴在崔鸢的床边嚎啕大哭。
是崔父把我拉在客厅沙发坐下,给我端茶倒水,又直接给了我一个厚厚的信封。
我看着这个厚度的信封直接吓了一跳,站起来就往后躲,“不不,这实在太多了,我不能收!我真的只是帮你们一点小忙而已!”
崔父却坚持要我收下,说这是该给的,钱婆都不管他家的事儿,我却上门了。
他提起这个,我来时路上的疑惑又被勾了起来,于是问:“钱婆为什么不来?她跟你们说过原因吗?”
谁知崔父脸上竟也有一丝恼意,“她不肯来。”
事情顺利解决,我也不想再深究这些细枝末节,就拿上钱打道回府了。
临走前,胡桂云抹着眼泪从卧室里出来,拉着我的手,千恩万谢,说我就是他们家的活菩萨,就差又给我跪下了。
她这态度我实在受宠若惊,就把信封里的一半钱退还给他们了。
反正拿这么多钱,我心里不安,只拿一半,我还会松一口气。
干出马这一行的,不能不收钱。如果不收钱,仙家就吃不到香火功德,还会掉过头来怪罪你,不会办事。
从崔家离开后,我立刻赶回了家里,收拾出一间干净房间来。
房间朝北,我设了供案和牌位,把那张写着“柳忘”两个字的黄纸小心翼翼地贴了上去。
我不知道如何出马,但设供案这种事儿,我会做。
出马仙跟保家仙的规矩,大致差不多。初一十五上香、上供,要有鸡鸭鱼肉、还要一杯白酒和一双碗筷,香也要上最好的,否则就是心不诚。
除此之外,每年的三月三和九月九,也要用心供奉,因为对仙家们来说,这两天也都是大日子。
我听说,如果要出马,设堂口的流程更麻烦,还要问天地、敬告城隍......但这些事情,柳忘全都没提,就好似这些事情在他这里都是细枝末节。
我清扫完屋子,摆好贡品,悄悄地叹了一口气。
点燃了三根香,我像模像样地对着牌位鞠了一躬,忽然间,供案上突然响起了一串“叮叮当当”的声音。
我抬头时,供案上掉落了一串铜钱,被红绳串联起来。
我犹豫了一下,走近把它们拿在手中,对着空气问:“是你给我的吗?”
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供案上的三根香都自顾自地燃烧着。
我捏着这串铜钱,默默地收好。
晚饭后,我一直在睡觉,浑身乏力。
我身上的温度,一直就没有退过,加上白天还去崔家走了一趟,就更难受得睁不开眼。
柳忘现身救我,却根本没有把那对赤玉耳坠还给我,我只能心中苦笑,也许是他觉得给我的教训还远远不够吧。
天色已晚,我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我家院门突然又被猛烈地拍响了。
“林仙姑!林仙姑!你快出来!”
胡桂云的嗓门大到我在卧室都听见了,我一下子惊醒,深吸几口气后跑了出去,抢在我姥姥之前开门,“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胡桂云扑上来,死死钳住我的肩膀,双眼通红:“我女儿呢!我女儿去哪了!是不是你给我女儿藏起来了!”

柳忘轻呵一声,“你把我,与他们等同?”
“钱婆知道你是谁,我可不知道!”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气愤地说。
“这件事办成,我就告诉你。”他凑近我耳畔,低语了一声,随后直起身子。
随着他一个响指,我兜里那一串被红绳拴着的铜钱自己滚了出来,飞到他手上,“记好了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我从不说无用的废话。”
那一串松散的铜钱在他手中,居然很快就紧密排列,变成了一把小巧的铜钱剑。
“我非一般动物仙,你做我的弟马,我不会上你的身。从今往后,驱邪除祸,你要有自己的真本事。”
我闷闷地说:“你什么也没教过我。”
柳忘头一次轻声笑了,右手双指并拢,只轻轻一抬,我的身体竟然不受我的控制,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我正不知所措时,他走到我身后,动作仿佛在我身上寸寸丈量,一股别样的感觉开始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丝丝凉意浸透,又并不让人难受。
“今日是你头一回料理事情,我就帮你一把。”
我感觉到我身体正在逐渐不由我支配,除了意识仍旧清醒,我想开口说话,竟然连舌头都不听我使唤了!
我心中有一丝惊慌,我看钱婆请仙上身,也不是这么情的啊!柳忘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没上你的身,这不过是最简单的操控之术。”
我的确感觉,自己整个人如同一句提线木偶,他让我抬哪只手,我就抬哪只手。起初的惊慌过后,倒也有一丝惊奇。
那把铜钱剑到了我手中,柳忘最后对我说:“只给你看这一次,用你的心去感受。”
用心去感受?
我的身体迈开了第一步。
柳忘操纵着我在林中漫步,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脚下踩断枯枝落叶的嘎吱声,我环顾四周时,视线之中逐渐出现了一些斑驳的痕迹,星星点点,浑浊不堪。
跟我在崔鸢家中看见的一样。
我并不清楚这些痕迹是怎么留下来的,但心中隐约猜想,这或许是仙家施法后留下来的痕迹。
“任何术法,都有迹可循。它们本事不足,就会留下各种各样的痕迹,自己也消不掉。”柳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的身体继续循着痕迹往前走去,渐渐地,视线中就出现了一颗粗壮的柳树。柳树的树干比周围其他树干竟然粗壮一倍,周围更有一大片空地。
“崔鸢!”他操纵着我开口说话,喊了一声。
意料之外地没有回应,可那柳树上却骤然抖了一下,几个扎眼的功夫,周围的地上,竟开始出现朦胧的雾气。
雾气扩散的十分快,十分诡异,只是一个转头的功夫,我竟连几米外的树都看不清了。
即便是柳忘在,可这身体毕竟是我的,见此场景,我掌心微微冒汗,不敢想如果是我自己走到这迷魂阵里,会是什么结果。
“救救我......”
一声微弱的求救声响起,可我只觉得这声音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判断不了方向。
不过很快,西边的方向忽然出现了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
她看起来身量纤纤,十分瘦弱,而且跑得连滚带爬,又哭喊了一声:“救救我!”
我自己冷汗都下来了,这时候出现的人影,真的是崔鸢吗?又或者说,真的是人吗......
“天圆地方令九章;门神护卫敬两旁。
六神回避四煞遁,手握铜钱来除丧。”
柳忘忽然操纵着我,开口念起了诀,我头一回听着自己的声音,都觉得如此陌生。
“头顶北斗魁罡踏,雌雄二煞速速藏。
一剑破灾斩凶殃,一剑云开化吉祥。吾奉黑山,急急如律令!”
话音落下的瞬间,铜钱剑脱手而去,直直地朝着那影子扎了过去。
人影片刻后消失不见,而铜钱剑的嗡鸣声更甚,冒着红光,直接打到了那棵粗壮的柳树上。
我听见蛇吐信子的嘶鸣声,那棵大柳树在剧烈地颤动,我终于又一次听见了那黑蟒的声音:“饶命!求您饶命!”
柳忘慢慢踱步到我身后,抬手一挥袖,周围的雾气就彻底消散,我抬头看去,粗壮的柳树干上,铜钱剑死死地钉住了一条黑蟒。
他又一个响指,我紧绷的身子立刻瘫软下来,明明刚刚只跑了几步而已,这会儿却疲惫得很,差点一屁股瘫在地上。
“你还想放过它吗?”柳忘问。
我盯着那黑蟒,愤怒地问:“为什么出尔反尔!”
黑蟒疯狂地挣扎蠕动,“求您了!求您扰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柳忘却替它给了我一个答案,冷冷地说:“因为它还没遇见过你这么好说话的弟马,觉得为何不搏一把,再贪一点,吃了那女孩。”
我攥紧拳头,既觉得愤怒,又觉得悲哀。
因为我想当然的善良,又或是愚蠢,我放走了这黑蟒,反倒让它得寸进尺,继续找崔鸢的麻烦。
天空之中,划过一道惊雷,直直地劈在了柳树上,刹那间的电光几乎照亮了半个林子,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尖锐而凄厉的惨叫。
我被吓得连连后退好几步,等到光亮散去时,柳树依旧迎风摇晃,没有丝毫异样,而树干上,只剩下一条被劈得焦黑的蟒蛇,再无一丝生气。
柳忘走到那柳树面前,拔出了铜钱剑,黑蟒焦黑的尸体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
铜钱剑又一次变成了一堆叮叮当当的铜钱串儿,他将它们交还到我手上,忽而用力地捏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拽到他的面前,紧紧地贴着他。
“丢掉你所谓的善良,它只会害得你死无葬身之地。无论是人,还是动物仙,除我以外,谁都不值得你相信,知道吗!”
他的低吼让我一阵发怔,隔着一张面具,我看不见他的神情,可他骤然激动的语气,却恍惚间让我感觉......
他仿佛,并不是在对我说这番话。

我懵住了,“什么?你女儿不见了?”
一听到我这句话,胡桂云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接下来什么话都说不清楚了。
崔鸢肯定又出事儿了,我联想到白天那黑蟒走的时候,柳忘态度并不对,我心中的不安开始蔓延。
在沉默了片刻后,我把胡桂云从地上扶起来,说:“走,我跟你再回去看看。”
我姥姥还想劝我,让我在家里好好休息,可崔家又出了事儿,我还是拿了钱走的,如果撒手不管,那也太不负责任了,我良心上过不去。
我回屋里翻出几片止痛退烧药吃下去,让自己打起精神来,接着就拿上手电,跟胡桂云一起,再次回了崔家。
到他家门口后,我才从崔父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
原来,晚饭前,一直昏迷的崔鸢终于醒了,但是人虚弱到了极点,她还说自己饿的不行,想吃东西。
女儿清醒了又有胃口吃东西,夫妻二人喜不自胜,就去厨房忙活,结果饭做好了,他们再回到卧室,就发现崔鸢消失了。
他们里里外外给家里翻了个遍,又在家附近找了一圈,左邻右舍都说没看见人,胡桂云就跑来找我了。
我此时心里,早已有了十分不好的预感。
崔鸢分明被折腾得连走路都成问题,怎么可能会自己出门?
我把柳忘给的那枚五帝钱又一次压在舌底,站在崔鸢的卧室,我竟看见了许多混沌不堪的痕迹。
痕迹蜿蜒盘旋,像极了蛇爬行留下的,我还在窗户的位置看见了一个人手印,窗户大开,人显然是翻窗走的。
可白天那黑蟒分明答应我了,它为何出尔反尔?!
我脸色也很难看,对胡桂云说:“我记得,你们上次找到崔鸢就是在后山的林子里?你们带路,她估计......是去那里了。”
胡桂云听见我的话,眼前一黑,几下没站位,直接就倒在她男人身上了。
我连忙伸手想扶,可她硬生生提起一口气来,扑上来抓住我的肩膀猛烈摇晃:
“你是不是嫌我家给的钱少!才这么办事儿的!你说过那东西不会再来的!为什么......为什么我女儿还是被带走了!你说啊!你这个骗子!”
她晃得我脸色惨白,胃里翻江倒海,连推开她的力气都没有,甚至眼前都有些发花。
“够了!”还是崔鸢父亲把她扯回去,“现在去找鸢鸢要紧!”
崔父怕人手不够,又喊了几个邻居的男人过来帮忙,带着我直奔后山去了。
一路上,胡桂云不停地哭闹哭骂,一会儿说如果崔鸢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不活了,一会儿又指着我的鼻子骂,骂我是个骗子,骗了她家的钱,还害她女儿。
跟来的人全都斜着眼睛打量我,我如坐针毡,还无从辩白!
难道我要说,是那条花蟒亲口对我说它会走的吗?他们谁会相信啊!
我只能生硬地说:“我不是骗子,我也不图你家的钱。”
可我苍白的反驳,全都淹没在了胡桂云无尽的谩骂之中。
后山很快就到了,浓密的林子在夜色下更显得一片漆黑,而前头的坟地更是墓碑林立,月光不知何时藏在了云层之后,更显得这周围一片诡异死寂。
胡桂云拿着手电筒,扯开嗓子就开始找人,我对他们说:“你们快找找,这附近供奉的路边庙在哪里!”
可被胡桂云骂了一路的骗子,还有谁肯信我,几个男人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甚至路过我身边还刻意不轻不重地撞了我一下,根本没人肯听我的话。
我看着他们离我越来越远,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路边,捏着手电筒的手微微颤抖。
委屈涌上心头,我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重新把铜钱压在舌头下,认命地自己去找。
我似乎有点明白,钱婆为什么不愿意管他们家的事儿了。
因为这种人,你帮她时,她嘴上说的话跟花儿一样好听;但只要你帮不了她,那你做什么都是错!她认定了你就是图她钱财、图她的好东西!
更何况,胡桂云她情绪上头起来,就跟个疯子一样,不分青红皂白,满嘴的胡言乱语。你跟这种人扯上关系,简直是天大的麻烦。
钱婆虽然不愿意管他家的事儿,但好歹给了他们一碗米水让崔鸢清醒,结果胡桂云竟然一点不感谢人家,甚至在背后骂人。
而我出师不利,一个大意让那黑蟒暗度陈仓,就被她指着鼻子骂,说我是个只认钱的骗子......
我心里胡乱地想着这些事情,心情一点点挤压,越发觉得难受。
其他人的喊声已经越来越远,坟地内阴风阵阵,我很快就迷了路,我从没来这边上过坟,走着走着,最后迷路的竟然是我自己。
我看着周围黑压压的树影,这份挤压了两天的委屈终于再也憋不住,蹲在原地无声地摸起了泪水。
就在此时,我身边刮起了一阵微风。
面前多了一双鞋,红色的衣摆若隐若现,我不用抬头就知道是他。
心中的委屈与憋闷,让我竟有了胆子,面对他生了一腔的怒意。
我泪水模糊地抬头:“我说我不会出马,你却非要我接这单生意!我如果害得别人没了命,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夜风掀起他的衣摆,他俯下身来,挑起我的下巴,面具后的那双眼睛,似乎在细细打量着我。
他的手指从下巴慢慢移动到我的眼角,轻轻沾了沾我的泪水,又描摹着我的眼眶,似乎格外眷恋我盈满泪水的面庞。
他轻声道:“这是我要教给你的第二件事。”
“动物仙,与你们人类不一样,说到底都是山野精怪。什么都信,只会害了别人,害死你自己。”
泪水在我的眼眶打转,我凝视着他的面具,片刻后,竟说了句更胆大包天的话:“你也一样吗?”

我出生在七月十五,中元节。
那一年大雨倾盆,一场洪水卷走了村里好几个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的厄运,似乎从这一刻就已经注定。
山路全封,我妈去不了医院,在家硬生生疼了一天一夜,可就是死活生不下来。
不知道哪儿来的道士跟我爸说,村里的河跟我家祖上有关,是上游埋着一个东西,它在压着我,不让我出来。
把那东西挖出来,或许我们林家也会从此改命,飞黄腾达。
我爸本不信,可眼瞧着我妈撑不住了,他一咬牙,抄起铲子就冲进了瓢泼大雨中。
他按照那道士的指点,竟真的在上游挖出来一袋古铜钱!
只是那坑里有一窝蛇盘踞,他情急之下,竟直接用锄头全给打死了。
在他把那袋子铜钱从泥水里拎出来的同时,我也呱呱坠地。
可雨没有停。
我爸跟那袋古铜钱,一起失踪了。
三天后雨停,他们终于在河的最上游找到了我爸的尸体。
河道里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堆蛇,盘踞在尸体上啃咬,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把蛇赶走。
我爸的尸体被河水泡的惨白惨白,还被啃得面目全非,表情扭曲,像是被活活吓死的。
可他的嘴里、肚子里,竟全都是古铜钱,血肉模糊,又好像是吃了铜钱,被活活撑死的!
我妈看见我爸惨不忍睹的尸体,直接疯了。
因为我的出生带走了我爸,村里人全都对我们林家避而远之,就连同龄的小孩都会欺负我,说我就是个不详的东西,迟早要偿命。
八岁那年,我被一群孩子推进河里,救上来后,高烧不退,铜钱蛇斑遍布全身,远远看上去,竟像是赤红色的蛇鳞一般。
我拽着姥姥的手说,我喘不上来气,有个漂亮女人掐着我脖子,说要我张嘴,她喂我吃铜钱,好吃。
我姥姥吓得六神无主,翻出一对赤玉耳坠给我带上,说这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结果居然真的歪打正着,压下了那些可怕的铜钱斑纹。
然而当晚,我的梦中出现了一个带着恶鬼面具的红衣男人,他说既然戴了他的东西,就要我做他的女人。
我姥姥连忙找上了村里最厉害的神婆,她说我是极阴之人,红鸾之躯。这东西的主人认定我收了他的聘礼,待到我成年就会来要人。
我姥姥哪里肯答应,听了神婆的办法,把我送去了县城的舅舅家躲灾,一呆就是十年。
十年来,我格外怕水,又时常噩梦缠身。每当我与同龄的异性多说了几句话,当晚就会梦见我的床上铺满了铜钱,那个红衣的男人站在我床边。
他要我答应做他的女人,我若不点头,他就会指使一条巨大的大蛇死死勒住我。
我也曾想过丢掉那对赤玉耳坠丢掉,可我若不带着它,用不了半天,就会浑身滚烫,身上再次爬满铜钱红斑!
十八岁这年,我为了摆脱这种宿命,启程回家,再次找上那个神婆。
神婆姓钱,她似乎早知我会过来,看向我的目光意味深长,直接开门把我迎进屋,“丫头,为今之计,只剩下这一个办法了。”
钱婆家的仙堂在后屋,一路走过去,我只觉得越来越阴森。
她的声音低沉沙哑,“那赤玉耳坠虽在保你,可却想要你本人抵债。你只有入了我门下,做出马弟子,才有一线生机。”
钱婆说,那东西虽然缠人,但也不是很厉害,她自有办法应付,于是要收我为徒,让我给她的仙家上三炷香。
供案上有一个神龛,左右各贴了一副对联,左侧“出古洞四海扬名”,右侧“在深山修身养性”,上头的四个大字横批:有求必应。
为首的牌位上写着“常仙二太爷”五个字,我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这么多年在梦中被蛇折磨,我最怕的就是蛇。
我的香捏在手里,深呼吸后弯下身来,结果第一次叩头就折了三根,我慌张地看向钱婆,她也始料未及。
“到后面去!”钱婆脸色变了变,抓起一把米洒在地上。
看见地上的米没有任何异样,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自己点了三根香,沉声念道:“二太爷在上,弟子今日收徒,请您指点!”
她的香插上去,竟也折了,钱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硬着头皮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在地上,“常仙二太爷在上!速速回应!”
地上的血扭曲变形,逐渐勾勒轮廓,竟变成了四个大字:
血债血偿。
钱婆瞳孔骤缩,“不......不对......”
地上的血再次流动,变成了新的四个字:
当为蛇妻。
钱婆一愣,下一秒,她面前的牌位瞬间开裂,断成两半,她失声尖叫:“你不是我的仙家!你是谁!”
屋外一声惊雷划破天际,我的心跳骤停,耳畔仿佛听见了有人的一声轻笑,让我汗毛倒立。
钱婆更是扭头对我喊,“快跑!”
我哪里还敢再呆,转身就想冲出祠堂,可身后的门紧紧关上,我怎么踹都踹不开。
屋外的倾盆大雨竟说下就下!一如我出生那年!
“嘶嘶——”
听见蛇吐信子那一瞬间,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无数的蛇从房梁上涌出,朝着我缓缓爬来。
“钱婆!钱婆救救我!”
我无助地看向牌位前的钱婆,却发现她的脚下早已被蛇群缠绕,她的身子诡异地扭曲着,眼睛上翻只剩眼白。
她的嘴巴一张一合,竟是男人的声音:“本仙收不下你,你的福气在后面。”
钱婆显然是被她的仙家上身了,说完后便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宛如一具死尸。
她朝着神龛跪拜,我顺着她头的方向看去,我竟看见供桌上熄灭的香火再次复燃,白烟缭绕,蛇群退散。
第二道惊雷炸开,我又听见了一声低笑,声音低沉而蛊惑:
“既见本座,为何不拜?”

我腿一软,脑子一片空白地跪了下去。
我当然认得这个声音,就是出现在我梦中的男人!
蛇群朝着我缓缓爬来,我几乎要哭出来,又不敢动,只能学着钱婆的样子,将脑袋死死贴在地上。
占据钱婆身子的仙家谄媚道:“柳君,此女阴年阴月阴时出生,身负人命蛇债,可命格却非同一般,实为良材!”
那声音没有接它的话,蛇鳞与地面的摩擦声在我耳边回荡,它们贴着我的身体游走。
半晌后,那声音笑:“本座,问你了吗?”
话音落下,钱婆的身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伴随着那仙家的惨叫与哀嚎,我惊惧地抬头看过去,就见蛇群已经淹没了钱婆的人,尖叫的饶命声从中传出。
“别......别杀钱婆!”我不知哪来的胆子喊了一声。
一条蛇顺着手臂爬到了我肩头缠绕,我浑身颤抖,感觉一道无形的视线死死盯着我。
“可以。”
一声令下,蛇群退散,浑身是血的钱婆倒在地上,那仙家已经不知所踪。
钱婆吐出一口血来,跪在地上断断续续地说:“不知......不知是柳君大人,多......多有冒犯......此女名唤林晴,咳咳......理当献给柳君......”
她不是说她能对付得了吗?!居然变卦,想把我送给他!
我想都没想:“我不!我不要!”
那声音不置可否,钱婆冲着我焦急道:“丫头!听话!跟了柳君大人......你就有救了!”
我肩头,那条小蛇用蛇尾轻轻摩擦着我的脸颊,我回忆起这十年来的噩梦,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觉得蛇腥味儿让我恶心!
“人不可能跟蛇!我爸的尸体就是被蛇给吃的!”
供桌上的香炉直接砸了下来,无数蛇一齐嘶鸣,钱婆疯狂朝着供桌磕头:“柳君大人!她不是有意冒犯的!柳君大人!”
白色的烟雾淡了下去,我听见一声冷笑:
“有你求本座的时候。”
蛇潮退散,烟雾消失,我以为这是劫后余生,可钱婆却冲过来就这我的衣领破口大骂:“你疯了吗!你知道他是谁吗?!你敢这么同他说话!”
钱婆的血沫子都喷到了我身上,我带着哭腔说:“你让我给常仙当弟马,可以!但是你让我嫁给一条蛇?不行!”
我被钱婆赶了出来,她生怕被我连累,勒令我不许再上门。
一路淋雨回家,姥姥看见我失魂落魄,顿时红了眼睛:“晴晴,这是怎么了?”
我苦涩摇头不想多说,只是擦掉身上的雨水,去了卧室看了看我妈妈。
这么多年,她一直这样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姥姥说,哪怕我不总回家,我妈也总能一眼就认出我。
“晴晴?”她招呼我过去,把我搂在怀里,像哄小孩子一样哄我,“不哭,不哭。”
我的泪水却更加汹涌,如果我也像我爸一样死了,我妈会怎样?我姥姥又会怎样?
我姥姥知道事情出了变故,连夜就出门去了,嘱咐我跟我妈在家好好呆着。
当晚,我就睡在我妈身边,辗转难眠。一个翻身,身下忽然有异物感。我一甩手,一串铜币哗啦啦地吊在了地上,咣当作响。
我猛地弹坐起来,颤抖着掀开被子,发现我身下居然铺满了密密麻麻的铜钱。
我立刻掐了自己的脸一把,我在做梦吗?可真实的痛感告诉我,这不是做梦。
床上的铜钱上锈迹斑斑,还带着鲜血,我脸色煞白地走到衣柜旁,想换掉床单,可一打开柜门,就一道黑影从里面窜了出来,猛地缠住了我的脖子。
我定睛一看,那是一条碗口粗的大花蛇!
大花蛇死死卷住我的手跟脖子,我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又有无数条小蛇从房间的角落里钻了出来,朝着我涌来。
我的尖叫声吵醒了我妈,她看见床上那些染血铜币,瞬间歇斯底里起来:“啊!铜钱!不要铜钱!都不要过来!不要......把我丈夫还给我!还给我!”
她疯狂把那些铜钱推到地上去,屋子里“叮叮当当”的声音络绎不绝。
我泪水朦胧间,发现门口站着一道红色的影子,他身边环绕着白色的烟尘,我崩溃道:“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他淡淡一笑,也不应声。
就在此时,我妈怔怔地看着我在地上打滚,随后仿佛变了一个人。
她爬下床,跪在地上,颤抖着伸手去捡地上的铜钱往嘴里塞,边塞边对那些蛇说:“我吃......我都吃,不要害我女儿......我都吃......”
我妈这个样子彻底击溃了我,我顾管不顾地哭喊:“你救我妈!我什么都答应你!”
那声音淡淡一笑,不紧不慢问:“答应我什么?”
“我答应你,给你做蛇妻......”我哽咽着重复了一遍。
白色的烟雾霎时间蔓延,我妈停止了吃铜钱,昏死过去,缠在我身上的大花蛇瞬间飞出去砸到墙上,血肉横飞,动了两下就没气了,那些小蛇也死的死伤的伤。
他踩着一地的血肉尸体慢慢走到我面前,这个红衣男人脸上竟带着可怖的罗刹恶鬼面具,青面獠牙,他蹲下身来,修长的手指摸过我的脸颊,捏住我的下巴,嗤笑:
“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给过你时间,十年,你非但想不清楚还得寸进尺,忘了这十年是谁在护你!我的床,多少女人想爬都爬不上来,你既那么喜欢做弟马,那我就抬举你一次。”
“我上一个弟马死了,这个位置,就赏你来坐。”
他忽然一把将我从地上捞起,丢到了隔壁房间的床上,没等我反应就俯下身来,温凉的手让我丢盔卸甲。
他似笑非笑道,“你倒是躺得跟什么似的。”
我颤抖得厉害,闭眼不敢看他。我的内心仍有恐惧与恶心,他连面具都不肯摘,可知面具后的脸就算是人的模样,又该是何种丑恶!
他的几次试探我都置之不理,谁料他竟瞬间恼羞成怒,一把拽下那对赤玉耳坠,冷笑道:“我就让你看看,没有我了庇佑,你会变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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