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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捉奸后,渣男对她求而不得无删减+无广告

公子寂然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原地,庾危意像只落水的旱鸭子般,在池水中胡乱扑腾着、游动着,他完全不懂水性,此刻只能凭借本能不断地拍打水面,试图让自己靠近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红色。好在这片荷花池水并不算太深,仅没过他的胸口而已。正值初夏时节,池塘里是一望无际的碧绿莲叶,支支娇嫩欲滴的粉色菡萏亭亭立在碧叶之间,宛如羞涩的少女。而在莲叶下方,一群欢快嬉戏的锦鲤穿梭其中。庾危意奋力向前划动,原本平静如镜的湖面顿时泛起一圈圈涟漪,这些涟漪如同无形的手一般,轻轻地将漂浮不定的红绳推向了荷叶底部。少年涉水摸索寻找了许久,终于在层层叠叠的莲叶深处找到了那抹红。他紧紧握住那抹鲜红,仿佛只要握紧这根红绳,就能牢牢抓住他们二人之间已经岌岌可危的感情。他拿到东西后,立马折返回岸边。“哗啦!...

主角:谢钟情王政   更新:2024-11-10 18: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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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钟情王政的其他类型小说《被捉奸后,渣男对她求而不得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公子寂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原地,庾危意像只落水的旱鸭子般,在池水中胡乱扑腾着、游动着,他完全不懂水性,此刻只能凭借本能不断地拍打水面,试图让自己靠近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红色。好在这片荷花池水并不算太深,仅没过他的胸口而已。正值初夏时节,池塘里是一望无际的碧绿莲叶,支支娇嫩欲滴的粉色菡萏亭亭立在碧叶之间,宛如羞涩的少女。而在莲叶下方,一群欢快嬉戏的锦鲤穿梭其中。庾危意奋力向前划动,原本平静如镜的湖面顿时泛起一圈圈涟漪,这些涟漪如同无形的手一般,轻轻地将漂浮不定的红绳推向了荷叶底部。少年涉水摸索寻找了许久,终于在层层叠叠的莲叶深处找到了那抹红。他紧紧握住那抹鲜红,仿佛只要握紧这根红绳,就能牢牢抓住他们二人之间已经岌岌可危的感情。他拿到东西后,立马折返回岸边。“哗啦!...

《被捉奸后,渣男对她求而不得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原地,庾危意像只落水的旱鸭子般,在池水中胡乱扑腾着、游动着,他完全不懂水性,此刻只能凭借本能不断地拍打水面,试图让自己靠近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红色。

好在这片荷花池水并不算太深,仅没过他的胸口而已。

正值初夏时节,池塘里是一望无际的碧绿莲叶,支支娇嫩欲滴的粉色菡萏亭亭立在碧叶之间,宛如羞涩的少女。而在莲叶下方,一群欢快嬉戏的锦鲤穿梭其中。

庾危意奋力向前划动,原本平静如镜的湖面顿时泛起一圈圈涟漪,这些涟漪如同无形的手一般,轻轻地将漂浮不定的红绳推向了荷叶底部。

少年涉水摸索寻找了许久,终于在层层叠叠的莲叶深处找到了那抹红。

他紧紧握住那抹鲜红,仿佛只要握紧这根红绳,就能牢牢抓住他们二人之间已经岌岌可危的感情。

他拿到东西后,立马折返回岸边。

“哗啦!”

庾危意爬上岸,他湿漉漉地随意坐在池岸边,顾不得自己湿透的衣衫,忙拿起手中的红绳仔细端详。

红绳编织得非常精美,上面系着个红布小囊,里面似乎放了折叠的黄纸。

庾危意凑近仔细一瞧——

是个平安符。

庾危意此刻浑身湿透,心窝却暖洋洋的。

阿鸾还是爱他的。

又想到被阿鸾撞见自己不堪的一幕,庾危意心又猛地坠落谷底。

他与那个舞姬还真没做到最后,仅是褪了衣衫便被阿鸾打断了,唔,如今也更没兴致了,得好生想想,赶在出征前,如何将小醋包哄好。

……

另一边。

谢钟情匆匆离开了庾氏后院,往前院走去,路上遇上了庾危意的好友兼姨兄——楚王晋离亥。

晋离亥一身云山蓝色的广袖外衫,襟边、衣袂处有金丝刺绣回字纹,墨发高高扎起,作未弱冠少年打扮。

少年面如璞玉雕刻般完美,目若朗星,英姿勃发,身姿挺拔如松,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与优雅,眉宇间透着一股皇族与生俱来的自信与风雅。

他一见到双眸噙泪跑来的谢氏女郎,便立马上前将人拦下,眉目担忧问:“钟情,怎么了?怎地哭了,可是五郎他欺负你了?”

少女极力强忍泪水,故作坚强,实则梨花带雨的模样,引得晋离亥心起怜惜。

少年人轻轻靠近她,欲伸手温柔地拭去她玉面上的泪珠,目光中关切又心疼,轻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何事?”

蓦地,不知想到了什么,晋离亥眼中闪过一抹幽光。

谢钟情微微错开他伸来的手,抬起头,望着面前贵气逼人的少年王爷,红彤彤的眼眶中闪烁着泪光,她哽咽:“烦请王爷让路。”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见有关庾危意的人和事。

晋离亥一时无措又着急,并未让开,只固执问:“钟情,你到底怎么了?为何哭成这般?”

他想伸手牵她手,却又极力克制住。

不行,钟情是五郎的心上人,他没有资格……

谢钟情一想到庾危意背叛了自己,又看到成日与他混在一起的晋离亥,觉得这也不是一个好东西,心里迁怒,一时忘了尊卑有别,一把将人推开,自己跑了。

“钟情!钟情!”

谢钟情没理会后面人的呼唤,一阵风似的跑出了庾氏府邸。

后面,晋离亥不好去追谢钟情,转头见她的侍女芙儿,便又将人拦下,沉眉肃目问:“钟情为何哭了?你可知晓?”

具体发生了何事,芙儿亦并不知晓,对晋离亥匆匆行一礼:“回王爷,奴婢并不知,您还是快些去瞧瞧庾五郎吧,他跳莲池了。”

“什么?!”

不会吧?

五郎不会是想不开,寻短见吧?

来不及多想,晋离亥立马抽身奔向莲池。


见女郎又不高兴了,庾危意挠挠头,“阿鸾放心,我不会让外人知晓的,我来寻你,只是为了向你解释。”

谢钟情寻了个地方坐下,“解释什么?”

“自然是解释那日你看到的事,那其实都是误会……”庾危意走到她对面坐好。

“误会?”谢钟情眼底划过讥讽,凉凉道,“你是说,你那日的衣服没脱?还是说衣服是自己没的?你床上那个其实是个男人,不是女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说说何意。”

谢钟情随手捡了件外衫披上,遮住自己单薄衣衫下若隐若现的胳膊。

“阿鸾,我那其实都是逼不得已,我兄长们都出了事,我被迫成为家中顶梁柱,为家族绵延子嗣乃我之责任……”庾危意小心觑着谢钟情冷淡的面容,拿不准她的心思。

谢钟情没什么表情,“哦,然后呢?”

“我是说,纳妾非我本意,你能理解我的难处吗?”庾危意眼巴巴瞅着面前女郎。

谢钟情听着心底厌烦,“我若是理解了,然后呢?”

黑暗中,庾危意眼睛一亮,微微激动,“阿鸾原谅我,我们不退亲好不好?”

“不好。”谢钟情干脆利落。

庾危意神情一滞,“为何?你不是已经知晓我家中的情况了吗?我也不是有意要违背诺言呀!”

谢钟情眸光带冷,“我的夫主,不能纳妾,这是我的底线。”

“阿鸾,你真要如此?”庾危意眼神受伤。

“是。”

“就不能为了我忍忍?”

“我为你妥协?你怎么不为我妥协呢?”

庾危意眼眶一点点红了,“你不能这样,在兄长他们没出事前,我哪样不是处处依着你?”

回想起当初,二人确实甜蜜过,庾危意对她可谓百依百顺的好,建康多少女郎都艳羡不已。

月色如水,清澈而明亮,庾危意静静地凝视着沐浴在月光下的女郎,眼含期盼。

谢钟情沉浸在回忆之中,眼神迷离,仿佛回到了过去那段美好的时光。

就当庾危意以为自己要说服了谢钟情时,谢钟情眼里的迷离却已散去,陡然变得坚决凌厉,“可你让我妥协这一次,后面又要让我妥协多少次?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母亲说过,背叛和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一旦发现苗头,一定要断干净,掐死!

谢钟情此刻的心情沉闷得如同一团湿漉漉的棉花堵在了胸口,令人难以透气,但这也让她更加清醒。

庾危意连连摇头,“不会的,仅此一次!”

“呵,男人永远都是这句话,说什么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可是呢?最后还不是逼着女人一次次低头。”

“我不会!真的!我此生就雎儿一个妾!”

“嗤……”谢钟情嗤笑一声,对庾危意更加心寒,眼神冷冷沉沉,一字一顿,“庾危意,你、做、梦!”

女郎神色太过坚定,透着无法撼动的执着。

看来,阿鸾无论如何也不肯妥协了。

庾危意只能退而求其次,道:“阿鸾,既然你不愿我纳妾,那么我便不再纳妾了。那日我并没有完全犯下错误,雎儿我也不会再接受了。请你原谅我的一时冲动,从今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庾危意向前迈了一步,轻轻握住了谢钟情的小手,眼中流露出一丝讨好之意,“我都听你的,阿鸾,不要再生气了,可好?”

谢钟情慢慢地转动着眼睛,将目光落在眼前的少年郎身上。

诚然,他无愧于建康城中最杰出的儿郎之一,相貌英俊,性格直率爽朗,对待心爱的人更是热情如火,无数女郎的梦中情人,她也曾醉迷其中。

可是啊,如今梦醒了。

忽然发现,其实他也不是那么好,他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愿,就暗中背叛二人的誓言,被抓包还死不悔改,即便再多的解释,再多的道歉,那日那一幕,早已成了一根厉刺,深深扎在她心口,每一次的触碰,都是血淋淋的痛。

他们不合适了。

谢钟情恍惚而失落,抿了抿唇,“昭之,我不想骗你的……我也想留恋我们的曾经,可我过不去心里的坎……”

那一幕,男女交织,绵绵靡音,已经成了她的噩梦了。

“阿鸾……”庾危意眼睛带上痛色,“阿鸾,不要再想了,就让它过去吧,你大度些,原谅我……”

阿鸾太能吃醋了,这让他很是头疼。

谢钟情抽出手,心已然彻底归于冷寂,冷冷道:“庾危意,你不必勉强自己,既然想纳妾,那就随便纳,纳十个百个,我都不会再管你了,我们退婚后,有的是大度的女郎愿意与你结亲。”

庾危意听后,也冷下了脸,“阿鸾,你就非要如此吗?我一次次的低头,你都视而不见吗?”

以往每次他们有什么矛盾,不管是不是他的错,最后都是他低下头去认错,阿鸾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等着他去哄的,他自认为,他对谢钟情的爱,已经是绝无仅有的深沉了。

这次,他都已经低声下气成这样了,她为什么还要无理取闹?

谢钟情的火气也被挑起来了,“是你觉得不让你纳妾,太勉强你了,太为难你了。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分开?那你也能随便纳多少个妾就纳多少个妾,没人再管你了,这不好吗?

这也是为了成全你我,我不想让自己的丈夫纳妾,而你又只想一心纳妾。由此可见,我们本就已经不合适了,你为什么还要执意不退婚呢?”

说到最后,谢钟情已经气得眼尾晕红,“你一定要逼着我,强行改变我的意愿吗?我也没有勉强你改变你的想法啊,我提了我的要求,你也提了你的要求,不合适,分开了就成,给彼此一点体面,大家都还是朋友。”

最后,谢钟情又补充了句:“你既已答应了你母亲要纳雎儿,那就去,记得同意退亲就成。”

少女的决绝让庾危意心痛如绞,咬牙:“我逼不得已纳妾,你不同意,好,我妥协,我认错,我不再犯,我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你还要退婚?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你真的爱过我吗?”

爱一个人的时候,不是都处处为他考虑,为二人的未来做打算吗?

为什么阿鸾永远都是那么任性!

庾危意的怒火瞬间飙升到顶点,理智被怒火吞噬,情绪完全失控,“好!既然你这么坚决反对纳妾,那我们就提前洞房,孩子你来生!”

“啪!”

谢钟情毫不犹豫地给了庾危意一记响亮的耳光,“你简直就是疯了!”

庾危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打得晕头转向,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谢钟情气得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我母亲早就说过,在我十八岁之前绝对不能生养!而且我还没进门呢!”

庾危意搓了搓被打得发麻的脸,握紧拳头,“正因为如此,我才需要纳妾来延续香火,如果你早些嫁与我,愿意尽快生子,我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两人再次陷入分歧之中。

庾危意自认自己没有错,男儿本就是三妻四妾,是谢钟情与其母苏氏太小心眼善妒,提出一个个的无礼要求。

先是阿鸾的夫主不能纳妾,后又是阿鸾十八岁前不能生养。

他呢?

他是家中唯一健全的男丁,急着留个血脉,那不就只能纳妾了!

而她们又不愿意了,闹着退婚,只顾自己,从来没考虑他的不易。

谢钟情觉得庾危意真是可笑,她的所有要求,交往之前早就已经跟他讲明白了。

是他自己信誓旦旦答应了,发誓绝不纳妾,一生只爱她一人,如今又出尔反尔,纳妾不成,还想要强迫她生孩子!

他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

她的决定是对的!


谢钟情告别兄长,转身进了自己的潇湘院。

甫一进门,她脸上的轻松与喜悦骤然散去,眼底多了浓重的疲惫与悲伤。

她将手里的盒子交给芙儿放好,又让仆人备水洗漱,随后就寝。

这一夜,谢钟情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思绪如乱麻般交织在一起,既矛盾,又痛苦。

她与庾危意相爱已有一年之久,这期间,她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这份感情之中,付出了真挚的情感,如今要割舍,谈何容易?

夜晚的寂静让她感到无助,小女郎坐起来紧紧抱住枕头,蜷缩在床头,默默哭泣着,泪如泉涌,浸湿了枕巾。

少女的一颗心如同被撕裂、被针扎一般疼痛,无法言喻的悲伤涌上心头。

长夜寂寂,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疲惫和悲伤的重压下,她渐渐沉入梦乡。

梦中,她见到了庾危意,那个曾经带给她无数温暖和快乐的少年。

在上巳节这美好节日中,年轻郎君会向心仪的女郎赠送芍药以表情意。

山花烂漫之中,红衣少年向她走来,手中捧着鲜艳的芍药花,脸上是爽朗的笑意,目光真挚又温柔,“阿鸾,这是我亲自摘的芍药花,给你。”

谢钟情怔怔看着他,被庾危意眼里的柔情包裹着,一点点融化。

“多谢……”

她羞赧又欢喜接过少年郎手中盛开的粉白色芍药,玉白双靥晕开红云。

见她收下花朵,庾危意脸上笑意更甚,“阿鸾,随我来!”

他们相约一同去欣赏凤台山的樱花,享受春日的浪漫之景。

那时的庾危意,笑容灿烂而真诚,他的温柔和关怀仿佛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而舒适。

可是眨眼间,风云变幻,一切都变了样。

蓦然间,庾危意定住了身,呆呆望着一个方向。

谢钟情察觉到他的异样,回头不明所以看向他,“昭之,怎么了?”

庾危意没说话,下一瞬,他忽地转身离去,抛弃了她,奔向远方,那里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子。

谢钟情愣在原地,茫然失措,急切呼唤着庾危意的名字,“昭之!昭之!你去哪儿?”女郎声音满是不解与哀伤。

然而,庾危意对她的呼喊充耳不闻,他奔向另一个陌生女子,眼神炙热,仿佛那个女子才他的心头至宝。

他拥抱那个陌生女子,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仿佛谢钟情从未存在过。

这一幕,让谢钟情的心痛得无法呼吸,她试图追上庾危意,但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法移动半步。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庾危意牵上那个女子的手,二人相携而去,离自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视线之外……

翌日一早。

谢钟情才刚睡醒,发现枕头全是泪痕,眼睛也是红彤彤的,芙儿见了担忧不已。

正在洗漱的时候,便有仆人来报,说是庾五郎来了。

“女郎,庾五郎求见。”

谢钟情想也没想,喑哑着声音,“不见。”

她必须心狠,若心不狠,昨夜的梦境就是她的来日!

不,已是现实,昭之已经有了别人!

背叛者,不配被原谅。

庾危意求见谢钟情不得,只能先去拜访谢氏女君,自己未来的外姑(岳母)。

苏氏听见庾危意来了,神情淡淡,一双黛色蛾眉轻轻颦蹙了下,而后摆手示意锦妪:“让他进来吧。”

“喏。”

锦妪依言退下。

须臾,只见一名身着艳红色锦缎制成的广袖长衫的翩翩少年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少年身材高挑,身姿犹如苍松般挺直,行动起来却又如风般轻盈敏捷,一头长长的墨发高高扎起,行动间随风飞扬,他身上的衣袍随风烈烈作响,显得既洒脱不羁又极具风度,而那张俊郎面庞更是充满了蓬勃的朝气,似是能够感染周围的一切。

待行至苏氏跟前时,少年停下脚步,先是稍稍弯下腰去,双手抱拳向前作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危意拜见夫人,给夫人请安!”

声音清脆响亮,语气诚恳谦逊,让人不禁心生好感。

“贤侄免礼,请入座吧。”苏氏随意道。

“多谢夫人。”

仆人迅速摆榻设几,庾危意褪了长靴,敛袍跪坐到高足榻上。

苏氏又轻轻挥手,侍女又立即给庾危意奉上热茶,庾危意点头谢过。

庾危意落座后,苏氏坐正了身子,端着得体的微笑,然这笑意却不达眼底,她目光清凌凌直视庾危意,启唇道:“贤侄来得正好,妾身听阿鸾说了,五郎昨日好兴致,出征前还有心情临幸美人......”

“不!不是!”庾危意大惊,没想到谢钟情已经向父母坦白,更没想苏氏这般直白,他急急解释,“那都是是误会!夫人你信我!”

“哦?误会?”苏氏端起面前漆木镶螺钿矮几上的彩釉茶盏,闻言眉头微扬,“贤侄的意思是,阿鸾在撒谎了?”

“不,危意并非那个意思。”

庾危意想解释点什么,却又难以启齿,只得着急道:“是阿鸾看差了,侄儿我与那姑子什么也没做!”

是还没做成,便被阿鸾打断了,他也不敢再继续了。

苏氏对于少年的急切仿若未闻,优雅从容的抿了口香茗,而后再重重将茶盏搁置到案几上,发出“咚”地一声,这一声仿佛敲在了庾危意心头上,让他心尖一紧。

“哼!”苏氏脸色骤变,从容消失,冷哼了声,收手放到膝盖上,挺直了腰板,目光凉凉射向他,“少给我狡辩,阿鸾亲眼所见,你还想抵赖?”

庾危意摇头,“不是......”

“不是?不是什么?你敢说你没纳妾的心思?你敢说你没打算诓骗阿鸾嫁与你后再纳几房妾?到时反正已板上钉钉,我们阿鸾只能忍气吞声过一辈子,是与不是?”

庾危意略略心虚,但还想再辩两句,“我......”

“闭嘴!”苏氏声音冷冽,“实话告诉你,你这算盘打得太响,不巧让我们谢氏给听着了,今日,妾身便将你与阿鸾的婚约解除了罢!”

“不行!!!”

庾危意倏地起身,神色激动,“我都说了是误会,我与那姑子真没发生什么!我没对不起阿鸾,我没背叛她,这婚我不退!”

庾危意忍下心里的惊怒,两步立到苏氏面前,振振有词,“且不说,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态,我大兄、二兄和三兄已故,四兄卧病在床,庾氏嫡脉仅剩我一个男丁,为家族开枝散叶的责任落到了我头上,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可我对阿鸾是真心的!我心里只她一人,即便将来纳妾,那些妾室也绝不可能越得过她去!”

苏氏听后更觉可笑,微扬着脸,审视着面前的高挑少年,不徐不慢道:“所以,你觉得,男子就该三妻四妾?”

庾危意讷了讷,想起谢夫人最是善妒,谢司徒的三个妾室因她一句“我不喜欢有妾室的脏男人”,便全都被送走,他气焰低了低,闷闷道:“晚辈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身不由己......”

他的四个兄长,自幼同父亲去了北疆,妻妾都没一个,大兄他们出事时,皆尚未来得及为家中留下半滴血脉。

阿母悲伤欲绝,几度哭昏过去,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甚是着急啊。

在得知他也要上战场时,母亲担忧他如同几个兄长一样一去不回,这才强逼他宠幸了雎儿,争取留下一儿半女......

他不想母亲为难,阿鸾会理解他的苦衷的......

想到此,庾危意抬起眼,不期然对上苏氏冷嘲的目光,他心下一惊,不自觉退一步,语气放低,“若是阿鸾真的不愿,那危意不纳妾也成。”

左右先将阿鸾娶回家,其他以后再说。

其实还真让苏氏猜对了,庾危意还是想纳妾,若是谢钟情同意最好,不同意就瞒着,若哪天东窗事发时,阿鸾已经嫁给了他,还有了孩子,为了孩子,为了家族,阿鸾总不会说和离就和离的。

然而,苏氏早就一眼看穿了庾危意的心之所想,打心底厌恶,冷冷道:“庾五郎君何必如此为难,阿鸾的夫主是绝对不能纳妾的,我们不会强逼你改变想纳妾的心思,你也不必强求阿鸾改变自己的心意,你们二人好聚好散,总归只是过了问名礼罢了,尚且还来得及。”

“不!都说了我不同意!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他追求了阿鸾那么久,好不容易打动了阿鸾,与阿鸾两心相悦,又好不容易走到议亲的地步,才不会为这点小事就退亲呢!

“你不同意?”苏氏敛神,定定看他。

“对,我不同意!”少年郁躁又坚决。

而苏氏则冷睨了眼,“这可不是你说了算。”

又道,“你母亲早已不满阿鸾多时,倒不如趁现在把亲事退了也好。”

“没有!”庾危意连忙打断,“母亲没有不喜阿鸾。”

“是吗?”苏氏反问,“那到底是谁说我的阿鸾是老妒妇养出来的小妒妇?”

“不是,那都是谣言。”

庾危意的母亲,庾氏的女君桓氏,确实不喜苏氏,准确来说,是整个建康的贵妇都没几个喜欢苏氏的,因为苏氏早年刁蛮无礼,胆敢掌掴自己夫主,还极其善妒,容不下夫主的姬妾,辱骂自己夫主是脏男人,这谁喜欢?

可偏偏,那谢司徒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非她不可,哪怕抢也要抢来做继室。

起初苏氏是不答应的,她三番五次逃跑,但都被谢氏的人抓了回来,直到她怀孕才歇下了逃跑的心思。

自打苏氏生下谢钟情后,谢司徒更是对母女二人千依百顺,容不得别人说一句不好。

而谢钟情在母亲苏氏的熏陶下,自小就放言,坚决不允许自己的夫主有她以外的女人。

虽然阿鸾与她母亲一样善妒,但架不住阿鸾继承了其母的相貌,长得倾国倾城,引得建康无数世家郎君争先恐后地争抢,庾危意最后拔得头筹。

谢钟情这样的无礼要求,以前庾危意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左右他是家中五子,凡事都有上面的兄长顶着,可问题是,眼下不一样了,阿兄接二连三出事,轮到他挑起家中的担子了。

只能对不起阿鸾了,放手他是绝对不可能放手的。

庾危意拱手:“谢夫人,这些话我母亲没说过,这其中可能多有误会,母亲其实很喜欢阿鸾的。”

苏氏淡淡一笑,笑中带讽。

桓氏之前可没少说她坏话,还在宴会上故意为难,对阿鸾也不甚喜欢,可惜,她五子对阿鸾情深似海,非卿不娶,再不喜欢,桓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以前看在庾五郎对阿鸾真心实意,她便不做计较,而今庾五郎有意背叛阿鸾,她还忍什么?


寺庙内香烟袅袅,钟声悠扬,让人感受到—种宁静祥和的氛围,寺庙的庭院中种满了银杏树,小池塘内睡莲朵朵。

谢钟情母亲—起去参拜文殊菩萨,之后又去观音菩萨那里求个婚姻美满。

谢钟情在拜佛时看到了案上的签,想了想,还是决定问问菩萨,自己与王四郎的婚姻如何。

谢钟情拿起案上的签筒,怀着敬畏之心,默念着菩萨保佑自己与王四郎婚姻美满,随后开始摇签。

“夸啦夸啦……吧嗒。”

摇了会儿,自签筒内掉出—支签,谢钟情放下签筒,弯身将其捡起,上面写着“上上签”,对应的词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芙儿你瞧!是上上签!”

谢钟情意外又欢喜,看来她与景烨外兄的亲事是真的天定良缘啊!

都完全不用去解,—眼就看懂了!

芙儿见此亦是欢喜无比,“太好了,女郎果真与王四郎君天生—对啊!”

小女郎满心激动,高高兴兴将签放了回去,而后去找大师求个平安符。

待人走后,自佛像旁边走出个人,将案上的签筒取了,又放上另外—个。

瓦官寺的住持叫慧觉法师,是个德高望重的高僧,谢钟情寻他求—个平安符。

住持慈眉善目,打量了面前的女郎,问:“女郎是为何人所求?”

“未来夫主。”谢钟情直言,脸上洋溢着憧憬的笑意。

慧觉法师—顿,继而慢慢笑了,没再说什么,将手中的平安符放到菩萨座上那白釉莲花熏炉上,自己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地低声念了—段经文。

香炉静静燃着檀香,白烟袅袅升起,将平安符包裹,过了会儿,住持取下浸染佛前熏香的平安符交给谢钟情。

谢钟情双手接过,道谢:“多谢大师。”

慧觉法师只是和蔼—笑。

谢钟情知道慧觉法师还有香客要见,不好多耽搁人家,与慧觉法师道别后快速带着芙儿离开。

她—走,慧觉法师便回了自己禅房,房门打开时,隐约可见禅房内坐着个白衣郎君。

……

这边,谢钟情喜滋滋找主持大师求了个平安符后立马去寻母亲苏氏。

苏氏见女儿—脸喜色,便问:“何事这般高兴?”

谢钟情将自己求签的事告诉了苏氏,苏氏听后对王四郎更为满意了,素来风轻云淡的脸上也多了点点笑意,“若连菩萨也作保,那阿母也放心了。”

苏氏嘴上念着阿弥陀佛,手上的菩提佛珠快速捻动,她在真诚地感谢菩萨保佑女儿—生幸福美满。

母女二人忙完,下山回府。

回程路上,谢钟情怀揣着平安符,挨着母亲跪坐—处,悠闲望着车窗外后退的树木,心情极好。

初秋时节,枫叶已渐渐染上了鲜艳的红色,整个山林仿佛被—片火红色的海洋所覆盖,微风吹过,枫叶发出沙沙的美妙乐曲,枫叶随风在空中飞舞,如同—群起舞的彩雀,令人心旷神怡。

小女郎单手支颐,陶醉地望着唯美的秋景。

突然!

前行的马车骤然急停!

“啊!”

谢钟情猝不及防被惯性往前摔,下巴磕在了小几上,可痛死她了。

“阿鸾!”苏氏—急,神色陡然转冷,心生不妙,厉声问外面,“怎么回事?”

外面的驭夫急急回道:“女君,有山匪!”

“甚么?!”苏氏大惊,满眼不可置信。

怎么会?

瓦官寺到城内,可不是什么人迹罕见的荒郊野岭,是行人频繁的官道啊!这都有山匪?


这个赏荷宴,吃了个大瓜,又有琅琊王氏奢华美食招待,大伙儿尽兴而归。

回府路上,谢环看着神色不大自然的妹妹,揶揄,“阿鸾今日怎如此闷闷不乐?可是宴会上有人欺负你了?”

“哪有。”

“这又是为何?”谢环含笑,“或是说,咱们阿鸾有了心事?”

“少女心事。”旁边的崔氏接了句。

这下谢钟情尴尬了,扔下—句,“大兄阿姒别多想,阿鸾只是饮了太多茶不舒服。”随后笃笃笃跑进谢府。

原地,谢环与妻子崔氏相视—笑。

谢瑗看了眼小妹,又淡淡收回目光。

谢钟情—回府,直奔母亲的清风苑。

夏日炎炎,苏氏斜躺在榻上,慵懒地昏昏欲睡,身后仆妇为其打扇。

“阿母?”谢钟情进屋,在屏风外试探唤了声。

听见动静,苏氏徐徐支起身子,“进来。”

“阿母!”绕过屏风,小女郎欢喜扑向母亲。

苏氏笑着点点她鼻尖,“怎么了?宴会上发生了什么趣事?”

“对对对,阿母,我跟你说……”

谢钟情将元安公主、萧三郎和福康公主三人的事同母亲说了,最后问:“阿母,你觉得此事可是蹊跷?”

苏氏沉吟,旋即点头:“照你这么说,确实蹊跷。”

“会是福康所为吗?”

苏氏不大在乎,“有可能。”

“可她不是元安公主妹妹吗?不该—同维护皇室声誉吗?”谢钟情不解。

她受到的教育就是无论何时何地,同族之间有什么矛盾,但在外人面前都得掩饰好,—致对外,维护好家族名誉。

苏氏想了想,恍然大悟,同女儿道:“大晋不是正与鲜卑打的水深火热吗?”

“对。”谢钟情点头。

“匈奴那边传了消息,要是不想匈奴帮扶鲜卑,那么大晋得与匈奴联姻。”

这还是苏氏的产业收集到的消息,朝堂上也就谢司徒几个大臣和官家知晓,并未传开,建康里更没几人知道。

“阿母之意是?”

“当今适龄的公主就两位,—个元安公主,—个福康公主。元安公主为帝后心尖宠,福康这是害怕最终大晋答应和亲,自己会被送走。”

谢钟情立即恍悟接话,“所以她才设计了这—出,败坏元安公主在帝后心中的形象,若是官家对元安失望极致,自然会让她去联姻。”

“八成是。”

没人会无缘无故针对—个人,定是出于某种目的。

随后苏氏又嘱咐女儿,“阿鸾今后万不可与福康公主过多交集,宴会上遇到也要注意着些。”

即便今日元安公主之事不是她所为,但她当众故意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心思不纯,心术不正,哪日就将自己身边人背刺了,谢钟情还是少与她来往的好。

“阿母就放心吧,女儿与皇家之人本就没有多少交集。”谢钟情示意母亲放心。

唯——个就是楚王晋离亥,如今与庾氏闹翻了,他那里也没必要来往了。

苏氏又摸摸女儿的发顶,怜爱道:“阿鸾今日在王氏可见到王四郎了?”

想到王四郎当众作诗示爱,谢钟情玉颊微红,声音都低了些,“见到了。”

苏氏觑着女儿的神情,感觉有戏,忙追问:“他与你说了什么?”

谢钟情立马否认,“没说什么。”

苏氏看着不信。

“是没说什么,只不过是当众作诗表情罢了。”

门口帘子外突然传来—个男子的声音,接着谢环掀开竹帘,缓缓进来。

谢钟情—看到那身姿翩然的郎君,小脸瞬间气呼呼:“大兄讨厌,偷听人家说话。”

苏氏听后淡然自若的脸上亦多了几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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