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夜里，趁阿姐睡着，我站在了她的床头。

她毫无防备，睡的正熟。

我手里掐着一根磨的锋利的簪子。

人的喉咙很脆弱。

只要我直直的扎下去，她必死无疑。

我有些激动，或是兴奋或是害怕。

我的手不停的颤抖，始终无法瞄准。

我只好停下，深呼吸几口气。

终是稳下心神。

可就在我准备动手的那一刻，却被一个人从后背拦住。

我心里一慌险些大叫，那人及时捂住了我的嘴。

熟悉的声音传来：“别闹瑶瑶，是我。”

我不可置信的回过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几经确认，我瞪大了眼睛。

“沈大哥，你没死？”

我努力维持平静，却还是止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沈时声拿手指轻轻点了下我的额头。

“命大逃了出去，正好撞上了西昭派来的援兵。”

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回头恨恨的看了眼阿姐。

跟着沈时声出了厢房。

沈时声轻车熟路，带着我绕开了侍卫。

月光洒在身上我们身上，投下两道相缠的影子。

我门一路疾行，穿过了破败不堪的废墟堆。

回到了河边，那颗熟悉的大槐树下。

大槐树仍旧枝叶繁茂。

我曲膝坐下，心态却不似从前。

望着头顶的明月，沈时声说了他去引开追兵后的经历。

他说的轻描淡写。

只是看到他从脖颈横到脸上那道狰狞的疤。

我便明白。

他云淡风轻的表述背后是九死一生的遭遇。

但好在，他活下来了。

我们都还活着。

那时沈时声为了引开追兵，专挑最险峻的山路走。

他无数次摔倒，再爬起来。

一口气撑着，不知疲倦的往前跑。

直到他脚下一空，滚下了山。

那些东陵兵才放弃了对他的追杀。

沈时声侥幸没死，终于爬起来，想着回去找我。

在路上遇到了前来支援西昭国的援兵。

为首的小将是沈时声的旧识。

也是沈时声两位已故兄长的同袍。

只可惜，他们来的太晚了。

沈时声从了军，后来也回去找过我。

但那时候草垛子已经空了，他便以为我已经成功逃走了。

这次他回平安城，本是为了想办法混进东陵的侍卫队，好借机混进东陵皇宫。

他去制造内乱，跟西昭军队里应外合。

攻下东陵皇宫。

“东陵太子激战，仗着火药在手，攻下了西陵的十几座城池，城里百姓全都被屠杀。”

“西昭愿意割让城池，只要他能停止战争，可这东陵太子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却将那几座城也全都炸毁了。”

沈时声似乎是想起了那血腥的一幕，不忍的闭了闭眼。

“也许，只有战争才能制止战争。”

我明白过来。

于是我拍了拍沈时声的肩膀。

“沈大哥……不，沈时声，交给我吧！”

我知道，这个任务很危险。

在我准备为平安城的所有人报仇的时候，就没打算活着。

沈时声不同意。

但他拗不过我。

风声习习，晨光熹微。

天快亮了。

我跟沈时声临别前约定好。

月圆为期，烟花为号。

到时候，我们势必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阿姐不知道她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我回去的时候她刚醒，用过早膳便问起了爹娘的墓在哪儿。

爹娘跟很多人一起被埋在了后山。

因为找不到尸骨，只立了衣冠冢。

阿姐跪在了墓前。

她后悔了吗？

我不知道。

阿姐磕了三个头，接过一壶酒倒在墓前。

淅沥沥的酒水渗入土地。

“本来我想接你们回宫享福的，可你们死的那么早，可能是缘分不够吧。”

“爹娘你们放心，我已经给瑶瑶找好了人家，一定会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的。”

我跪在阿姐身边，哐哐磕了三个响头。

爹娘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

……在平安城待了半月，就到了八月份，临近我出嫁的日子了。

阿姐要回去操办我的婚事，我们就回了东陵皇宫。

为了引起东陵的内乱，我想了很多办法。

但……确实很难实现。

我一天无所事事天天乱逛，阿姐似乎看出了什么。

她警告我，让我老实点不要闹出事来。

将我困在了偏殿里，让我绣我的嫁衣。

我没任何反抗的举动。

只是满是希冀的看着阿姐：“可以给我准备一些烟花吗？

我看别人成亲那天，都会放烟花庆祝。”

这点小要求当然不算什么。

阿姐答应了下来。

我没再提什么别的要求，老老实实呆在偏殿里绣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