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古怪的大病把我变成了哑女。
曾经说最爱我的太子也将别人接进宫中,当着我的面恩爱至极。
皇帝曾告诉我,“懂事的女子才有资格做太子妃。”
但当我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时,我知道我终究不再是那个懂事的人。
1半年前,我害了一场奇怪的病,总是半夜呕血,一连躺在床上大半个月。
病好后,我再说不出一句话,成了一位哑女。
也是从这场病之后,顾熹然就再也没来看过我。
宫宴上,皇帝伯伯宽慰我,说顾熹然毕竟是太子,身负监国重任,总不好像小孩子一般与我胡闹。
“茹心乖一些,举止要大方得体,懂事的女子才有资格做熹然的太子妃。”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告诉我,如果我想顾熹然了,我该怎么办。
我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一个人在宫里,从没闹过。
可这已经是第三回了,顾熹然又没来参加宫宴。
皇后娘娘赏了我一座精美的珊瑚摆件,我很喜欢,也想拿给顾熹然看看。
央求了似玉很久,她终于愿意带我去东宫。
我捧着珊瑚摆件小心地跑进殿里,想到三月未见的顾熹然,心里很是期待。
屋内燃着好闻的香,暖暖的日光打在顾熹然的身上。
他的书房一向是闲人免进,可此时,尚书家的掌上明珠夏梓柔却好好地坐在他的书桌上。
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托腮认真地盯着顾熹然看:“殿下执笔的模样真好看,字也好看。
我还听说,林小姐的字也是写得极好的,不知有没有机会见一眼。”
顾熹然淡淡的笑开,他这副神情,在以前是只有我能看到的。
“林茹心字写得再好又如何,现在也不过是一个话都说不出来的哑巴。”
我呆住了,手中的小摆件似乎也变得没那么好看。
隔着重重纱帘,顾熹然没发现我的到来,而我也没底气掀开它们,冲过去同他吵架。
再说了,我连一丁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如何开口呢?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可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
顾熹然没有错,他对我好,只是因为我的爹爹能在战场上为他拼命。
而如今海清河晏,我又变成了个话都说不出来的哑女,孤身一人在这京城里,可顾熹然依旧俊朗似谪仙。
他又怎么还会喜欢我呢。
我进宫两年,朝中风云诡谲,出征在外的爹爹也两年都未曾回来看我一眼。
一直到顾熹然被立为储君,一直到我生了一场大病,再也说不出话。
我和顾熹然相知相识,一起走过了五年。
而如今,我是他的太子妃,可他却早已不再喜欢一个哑巴。
那些相互扶持着走过来的日日夜夜,也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现下他同夏梓柔站在一起,可真是般配的一对璧人。
在这冷清清的宫里,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皇帝伯伯对我好,只是为了让我爹爹能更拼命地帮他御敌。
宫女们关照我,也只是怕受到皇后的责罚。
更别说顾熹然,他身边已经有了更美好的女子。
我有点累了,他三个月都未曾见我一面,可转头却能与别的姑娘相谈甚欢。
我托似玉向宫外递了封信,我想告诉爹爹,我想逃离这里。
信送去边关怕是要一个月,但我能等。
我不做太子妃了,哪怕回林府一个人住着,我也愿意。
可我没等来爹爹的回信,只有肖泓霁托人给我送来了一盒芙蓉糕。
那精致的糕点吃到最后,一张纸条从底部飘了出来,上面写着“小狗洞”。
2那是只有我与肖泓霁知道的地方。
我蹲在地上,又挖出了一个小锦盒,里头仍是一张纸条。
“茹心,我知你在宫中过得不好。
你只管走,其余我来解决。”
我抹了抹脏兮兮的脸,又哭又笑地坐倒在地上。
他怎么还记得幼时玩的寻宝游戏,在这种时候还不忘逗我一下。
肖泓霁告诉我,五日后他会安排人接我出宫,让我做好准备。
或许是他的安排足够严密,我不安了很久,也没见到顾熹然有什么动作。
一直到我与肖泓霁碰上头,乘马车离开宫门的时候,顾熹然也没追过来。
感到劫后余生的同时,我的心中还是有些酸涩。
是有多么的不上心,才会连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都发现不了呢?
回到空无一人的林府时,我终于有了种安定的感觉。
可灰暗的房内,幽幽地传出了顾熹然的声音。
“林茹心,你我还未大婚,怎么今日就想回门?”
顾熹然从黑暗中走出,伸手就要拉我。
我说不出话,只能摇着头不住往后退。
似玉立马抽出软剑,与他缠斗起来。
顾熹然游刃有余地应对着似玉的出招,竟还有心力说话:“似玉,你给你家小姐下毒时倒也尽心尽力,如今竟然临时倒戈。”
我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似玉。
原来我这场古怪的病,竟是因为被人下毒?
从小到大,似玉都是我身边最亲近的婢女,我早已将她看作闺中密友。
可她为何……要联合外人对我下手?
似玉抵挡着顾熹然的攻势,恨恨道:“顾熹然,你用我亲人要挟我,逼我帮你下毒,鸟尽弓藏的道理我并非不懂,待你事成之后,也一定会除掉我!”
见他们打得激烈,我有口不能言,连叫停都做不到。
只好趁着局势混乱,悄悄离开这儿,只要从围墙边上联系到肖泓霁,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假装受到惊吓,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脚步悄悄后移,趁顾熹然不察,转身跑向院里。
就快要到达的时候,我忽的感觉头皮一疼,一缕发丝被扯着,顾熹然的手已经捏上了我的后颈。
“林茹心,你连救命都喊不出来,还妄想肖泓霁来救你?”
他似笑非笑地对上我的眸子,将我的脑袋往后掰。
我看到似玉被他一剑刺穿了肩胛骨,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而他一路将似玉拖行,带到了院子里。
我大力挣扎起来,试图发出声响,引来隔壁的肖泓霁。
顾熹然轻笑着开口:“肖泓霁已经被我的人安置好了,茹心,他听不见的。”
无措与愤怒冲上我的心头,眼泪不自觉的滑落,我狠狠地扇了他一个巴掌。
顾熹然脸色有些不好,下一秒,他出手往我后颈一捏,我就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来时,我又回到了宫里,继续做着即将大婚的准太子妃。
皇上只当那场出逃没有发生,随顾熹然任意折腾。
而爹爹依旧在边关征战,得不到我的一分消息。
顾熹然居然还将夏梓柔接进来,与我同住。
我比划着问他为什么,他却只轻佻地笑着,告诉我,他腻了。
“本就是为了你爹才接近的你,如今局势稳定,你还想再奢求什么?”
他再没踏足我的院子,反而日日与夏梓柔见面。
唯一亲近的似玉不在身边,我过着如木头一般的生活。
直到那天,夏梓柔突然来访。
她神色凝重,说出的话却如晴天霹雳。
“林小姐,似玉没了。”
3她告诉我,似玉伤还没好透,便提剑冲进了顾熹然议事的书房,试图借外人之口为我换取自由。
“太子殿下从来不怕这些,这一次,他提剑刺穿的是似玉的心口。”
我再也维持不住端庄的形象,喉头一甜,一口粘稠的黑血就吐在了夏梓柔的衣裙上。
她扶住我,说似玉的尸身已由她帮忙下葬。
夏梓柔再取出药盒,为我施了几针,再吐出几口血后,我张了张嘴,发出了几个短促的音节。
我竟能开口说话了。
夏梓柔告诉我,她原本有两情相悦的竹马,可家族需要她,顾熹然也需要她。
他刻意放出流言,如今城里人人知晓夏尚书的女儿要嫁与太子。
此生既已无缘,她只好忍痛斩断与竹马的情丝,他因此离开了京城,音信全无。
夏梓柔抓着我的衣袖,沉默地落泪,我不知该说什么宽慰她,一时无言。
因为我方才得到消息,肖泓霁被一伙来路不明的人打成了傻子。
顾熹然不敢在明面上对肖家下手,但腌臜的手段还是不少。
夏梓柔哭过之后,又恢复了活泼可人的模样回了寝殿。
临走前她问我,若是想离开这里,她会帮我,她也要报复。
若是时机合适,我们或许可以联手。
我躺在冷清的房内,终于想起了那些爹爹逼着我读的书。
权谋,算计,勾心斗角。
我不想再在顾熹然身边耽误自己,所以我必须要——攻心。
让他主动将一切都献给我。
我让婢女寻到顾熹然,向他哭诉夏梓柔挑衅我,将我气得呕血的事。
顾熹然很快就赶了过来,而我只歪倒在床上,哀哀地看着他流泪。
我仍旧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但枕巾已经湿了一大片。
他摸着我衣领上的一大片暗红,竟是主动提出将夏梓柔禁足三日。
“茹心,是我不好,我总是不敢相信你会一直陪着我,所以才会做诸多考验你的事。”
顾熹然头一回低下了他高贵的头,向我赔不是。
我挣扎着取来纸笔:“所以你给我施加的苦难是考验我真心的利器么?”
他的头更低了:“你总是一副平静的模样,看着好似心里没我。”
“若不是吃了你与夏梓柔的醋,我又怎会跑出宫去。”
我潦草写下这句话,推到他面前不再看他。
顾熹然倒是高兴极了,搂紧了我,说是永远都不会再做让我伤心的事。
他假装无事发生,告诉我肖泓霁出门远游去了。
我暗暗攥紧手,吞下他的每一句谎话。
第二日,婢子通报,有位小姐在殿外求见。
她对我盈盈一拜,说是顾熹然未来的侧妃。
“洛氏静书只愿侍奉您与太子,绝无二心。”
她说是皇帝伯伯指的婚,总该是要告知我的。
我无意为难她,只将她扶了起来。
顾熹然,你说不会让我伤心,可这种事,你竟然连当面对我说都不敢。
我不要当太子妃了,我也不想对他再说任何一句话。
我开始想办法联系爹爹,想让他知道他的女儿过得不好。
顾熹然让洛静书在我这露了面之后,似乎默认我已经接受了。
所以他提出大婚当日一同迎娶我们三人。
4“茹心,你始终是我的正妻,她们越不过你去的,好么?”
顾熹然执着我的手,眼中满是柔情缱绻。
我笑着点了点头。
没办法,他根本不是同我商量,而是告知。
既然如此,我又何苦争这些有的没的。
洛静书满心欢喜地准备起了嫁衣,夏梓柔日日缠着顾熹然带她出宫玩乐。
只有我,依然被他遗忘在冷清的宫里。
我写给爹爹的那么多封信终于有了回音,他说心儿若是在京中不快乐,他交代好边关事宜就赶回来。
我很期待,爹爹要是来接我,皇帝伯伯肯定会看在他的面子上放我走的。
可今日夏梓柔悄悄求见,言辞恳切,似乎是有什么要紧事。
我的心莫名狠狠一跳,将她请了进来。
她神情犹疑,眼中满是痛惜。
“茹心,倘若......”我好似明白了些什么,突然全身发凉。
“倘若林将军战死,你要怎么办呢?”
脑中尖利的嗡鸣声响起,我知道我不能回家了“这其中可有顾熹然的手笔?”
我的泪不断落下,怎么也擦不掉。
“有,且不少。”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我反而放松下来,意识也清明了许多。
我终于懵懂想起我们的初见,大抵也只是他的精心谋划吧。
第一次见到顾熹然时,我身着男装,在揽月坊中翘着二郎腿赌马。
我早就对揽月坊里的赌马好奇得不行,肖泓霁出门前怂恿了我一通,我便换了阿哥的衣裳,偷溜出了门。
可戏台上姑娘们的唱腔使人发困,这儿的吃食实在难以下咽,茶泡的像洗锅水,糕点也干得噎嗓子。
“唉!”
我悄悄地叹了口气,白白的溜出了门,却不能一饱口福。
肖泓霁沉醉在头牌婉转的歌声中,竟也能敏锐的捕捉到我的情绪,扯着我非要听我对她们的评价。
我满脑子都是难以下咽的点心,如何回答得出来?
正支吾着想要糊弄过去,一位俊朗的少年推门而入,折扇一点,对着台上的姑娘们侃侃而谈。
语毕,他看向我与肖泓霁:“两位兄台以为如何?”
对上他明亮的双眸,我莫名生出了点不服气,竟张口就来:“不过尔尔。
我府上养着的几位歌姬才是真正的美人。”
肖泓霁知道我在胡说八道,瞥了我一眼,只在一边偷笑。
可这少年似乎被我挑起了兴致,非要寻根究底,问我家的姑娘们师从何处,能否一听。
我将那几位不存在的姑娘夸得天花乱坠,那少年也愈发好奇。
可我忘了那日城中是阿哥当值,马上就要巡到揽月坊。
情急之下,我以府中歌姬为饵,让他带着我爬上了房顶。
树枝勾下了我的束发带,青丝散落的瞬间,我撞进了他含笑的双眼。
顾熹然浅笑着问我要不要进宫伴读,他说早就知道我是林将军家娇憨的小女儿。
大概是那年微凉的夜风迷了我的眼睛,让我傻傻地信了他。
如今再想起枉死的似玉,心智有缺的肖泓霁,我只觉得心如刀割。
凭什么我要成为他上位的垫脚石?
可笑他一颗心已经黑透了,还要眼巴巴地捧到我面前表忠心!
夏梓柔担忧地看着我,我扯出一抹笑:“我不会让爹爹白死。”
5我装作不知道这个消息,满心欢喜地绣起了嫁衣,夜夜借着头疼的理由将顾熹然从夏梓柔宫中截胡。
听说夏梓柔发了好大一通火,可顾熹然却呵斥她不识大体,转身就到了我宫里。
“茹心,茹心,到底还是你最知心。”
他将头枕在我的膝上,像一条大狗,惹得我笑着轻抚他的鬓发。
有婢子请他前去处理政务,顾熹然走后,我还是控制不住吐了一地。
大婚后,我与洛静姝的关系还算融洽,顾熹然见后宅安宁,眼中对我的怜惜也多了起来。
难得众人齐聚,家宴上,顾熹然眼中似有挣扎,握着我的手,说有事要与我说。
我笑着捂住他的唇,招手唤来太医,太医向顾熹然道喜,说我已有身孕。
他怔住了,我比划着问他有什么事要说。
他犹豫着开了口:“茹心,你爹爹......”我适时两眼一闭,栽倒过去。
再次醒来,我的嗓子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好了。
我嗓音沙哑,扑到顾熹然怀里大哭:“熹然,我爹爹没了。
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他轻抚我的后背,终究是答应了我的要求,孕期与我同住同吃。
他告诉我,阿哥下落不明,已派人去寻,爹爹的尸骨已护送回京大葬。
“茹心,你且好好养着胎,身子最重要。”
我被浓稠的药汤苦得眉头紧皱,硬是要他喂我。
顾熹然看着我委屈的双眸,无奈地拿起药碗含了一口,贴上我的唇渡入我口中。
唇齿交缠后,顾熹然取来帕子,轻柔地替我擦去残留的口脂,我反过来笑他唇上也沾了不少。
“琼浆玉液都比不过茹心的口脂。”
他不甚在意,甚至用手指将它抹开逗我开心。
我知他想借此冲淡我心中的愁绪,干脆就遂了他的意。
可顾熹然还是不擅伪装,见我不再难过,便开始找借口不来看我,流连在夏梓柔与洛静姝房内。
我总是一副温柔识大体的模样,顾熹然终于放下心来,连宿在谁房中都不再对我解释。
我明白帝王家的制衡之术,若顾熹然不想要它,孩子绝对留不住。
又是一次例行把脉,我听着顾熹然的关切询问,心中略有松动。
孩子无辜,它若降临到世上,那我也愿倾其所有护它安稳。
但顾熹然薄唇轻启,说出了我最不愿听到的话语。
“茹心,你身子还未好透,太医说是......最好不留。”
他眼中尽是真心,我差点要信了。
我还是控制不住情绪,失手砸了一只茶盏:“你无非就是忌惮我阿哥,何必惺惺作态!”
爹爹虽战亡,但阿哥手底下还有一批精锐,顾熹然不得不防。
心思被我戳穿,他也不再伪装,神色阴沉地端来一碗汤药,眸中尽是指责。
“孩子还会有的,莫要胡闹,你永远是我的正妃,未来也只是我唯一的皇后。”
我闭目端起汤药一饮而尽,顾熹然松了一口气,终于又将我搂进怀里。
我扇了他几个巴掌,在他的怀中又踢又打,最后筋疲力尽,抓着他的衣服痛哭出声。
感受着小腹传来的绞痛,我如释重负。
反正这孩子,一开始就留不住。
早点去投胎也好,你爹爹是个该死的人,没福气养你的。
6小产本就伤身体,喝下汤药后,我又在榻上躺了小半个月。
顾熹然很懂打个巴掌给颗甜枣,这段时间以来他几乎亲力亲为地照顾我。
等我能下榻行走时,听说夏梓柔与他置气,溜出了宫。
顾熹然敷衍地吩咐着婢子照顾我,便急匆匆换上便服,追随夏梓柔出了宫。
洛静姝成日在房中闭门不出,我借此机会到了宫内偏僻的小门,与爹爹曾经的亲信碰了面。
似玉死后,我的身边再无心腹。
罗副将见着我,神色满是惊惶:“小姐,将军之死另有隐情!”
我早就猜到了,我只恨自己先前太过蠢笨,没有能力将手伸得更远。
我低声嘱咐他,在搜集证据的同时也要保全自己。
动手的人,除了顾熹然还能有谁?
阿哥还未回京,我没法与他取得联系,只好从顾熹然身上下功夫。
婢子说顾熹然在宫外与夏梓柔重归于好,二人玩得很是开心。
我梳了个艳丽的妆,在宫门守着他们归来。
夏梓柔见着我,冷哼一声没有行礼,顾熹然只作不见她对我的无礼。
我上前揽住顾熹然的手,邀请他到我宫中用膳。
“今日的口脂是番邦进贡,熹然,你快来看看。”
他自认已经哄好了夏梓柔,袖子一甩就随我回了寝宫。
他总是这样,认为自己事事皆能两全。
所以他也没发现我与夏梓柔隐秘交换的眼神。
什么都想要的后果,就是什么也得不到。
顾熹然兴致极高,陪我将妆盒内的香粉口脂全试了一遍。
我故意将脂粉抹在他脸上唇上,他也只笑着应我:“茹心只需做自己喜欢的事,日日打扮就很好。”
日子仿佛又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模样。
但罗副将死了,夏梓柔给我带来消息,顾熹然正派暗卫去堵截阿哥。
阿哥要回京,这么大的事顾熹然也不告诉我,甚至还想连阿哥一并除去。
于是我故意在他面前提起阿哥,顾熹然沉下了脸,告诉我阿哥已经数月联系不上,圣上已经怀疑阿哥要造反。
“我已派人前去寻他,不必担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你。”
我笑着覆上了顾熹然的唇,随后将头埋进他怀中。
他欣慰地搂紧我,而我暗暗将手收进衣袖,攥紧了那份带血的证据。
再过半年顾熹然就要登基,我说过的,我不会让爹爹白死。
我绝不会让他踩着爹爹的尸骨坐上那个位置。
7次月,顾熹然告诉我,阿哥回京途中遭遇山匪袭击,纠缠间落了下风,坠入山崖生死不明。
我痛呼一声,再度呕出大滩的浓血。
我拽着他的衣袖祈求他替我救下阿哥,可他面露为难之色,并不应我。
“茹心,眼下我就要登基,在此时出动大量兵马总会让有心人找到错处,你且等等。”
他安抚地亲吻我的唇角:“待举行了封后大典,我便悄悄派精兵寻找你阿哥下落。”
我终于还是跪地谢恩,打起精神操持起宫内大小事务。
阿哥依旧杳无音讯,顾熹然大概觉得已经将林家连根拔除,给我送来了一套华贵无比的吉服。
我现下已是无依无靠的世家贵女,自然是最无威胁的皇后人选。
登基大典当天,我梳起了最庄重的发髻,涂上了艳红的口脂,端庄地坐在高位,配合着仪式的进行。
仪式中,帝后需携手登上城墙,从头走到尾,接受万民景仰。
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头,我甩开了顾熹然的手,翻身爬上了城墙。
他被这变故吓到,伸手就要上前拉我。
“你若过来,我就连你一起拉下去!”
他垂下了手,微微后退半步,嘴上却还说着虚假的场面话:“茹心,我决不可能放开你的手。”
我只流着泪冷笑:“在你设计害死我爹爹的那一刻,你就已经生生折断了我的臂膀!”
我抖开罗副将拼死留下的证据,从吉服繁复的衣袖中抽出数叠,往城墙下撒去。
百姓们以为是喜钱,纷纷哄抢起来。
周遭的官员也被吓得不敢动弹,竟无一人敢上前。
顾熹然面色紧绷,想要阻止我散发手中的纸张,却又不敢上前一步。
“你买通山匪,在小道上伏击我阿哥,将他推落山崖,你以为我全然不知么?”
我站起身,环视着面前的人,用尽最大的气力扯着嗓子控诉顾熹然的斑斑罪行。
官员中响起一阵阵的吸气声,史官躲在角落,冒着满头冷汗记录着这一刻。
他面色阴沉,怒吼了一句:“皇后失心疯了,这些琐事不必记录!”
我突然又笑了:“为何还承认我是皇后?”
顾熹然见气氛似乎有所缓和,终于踏出一步:“茹心,不管我如何算计,对你的真心始终未曾变过,你到我身边来,我们继续过日子,好吗?”
我唇角溢出一丝鲜血,可顾熹然似乎没有察觉。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我俯视着顾熹然,终究还是想起了初见时的场景。
“我只问你一句,曾经的初见,你可是带着目的接近的我?”
顾熹然嗫嚅着,我又补上一句:“我只要你的坦诚,若你再敢欺我,我便直接跳下去。”
他终究还是承认了,我一直以来以为的天赐良缘,不过都是他的苦心钻营。
“顾熹然,你身上可还戴着我送你的荷包?”
他从身上拽出那个破旧的荷包,似乎用它就能够证明他的真心。
我静静看着矮我半个身子的顾熹然,他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我的毒终于起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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